都说知子莫若父,可当儿子的也是了解父亲的,旁的皇子兴许对皇上的性子知道的并不清楚,但从小跟在皇上身边长大的老二是知道的。
自他被软禁后,他一直与老三暗中来往,仍想着皇上看在故去皇额娘的面子上再将他立为太子,所以即便在咸安宫内,他仍是勤勉上进,日日读书写字,教导孩子,为的就是叫皇上看看他本性并不坏。
可随着老三被皇上狠狠斥责,继而软禁起来,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被立为太子。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活生生打死了一个宫女。
皇上依旧没有反应。
这事儿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知道,皇上已放弃了他这个儿子。
从此之后,他便日日与酒相伴,自暴自弃起来。
如今他与皇上四目相对,是第一次在皇上眼睛里看到淡漠,好像他与皇上半点关系都没有,当即多日挤压的委屈和怒气是宣泄而出:“我知道,您是看在故去皇额娘的面子上才会立我为太子的,那时候我尚在襁褓之中,您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当太子?从一开始,我就没得选啊!”
“后来,您口口声声教导我要友爱兄弟,我照着您的话去做,可您了,您明知道他们心怀不轨,却还是抬举他们。”
“您说说,若换成您,您难道会坐以待毙?我是人,不是您驯养的动物,更不是提线木偶,我也有我的想法啊,可您从小到大都要我按着您说的做……”
说到最后,他已是眼泪鼻涕乱飞。
这下可害的弘昼一心二用起来,既担心老二一时冲动伤了皇上,又担心老二的鼻涕眼泪飞到自己身上。
今日他可穿着耿格格给他做的新衣裳了!
老二不知道说了多久,恨不得将从小到大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道出来,一直到他说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皇上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淡淡开口道:“保成,你可还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如今你落得这般境地,你怕早已忘了你的生辰,可朕并没有忘记。”
“从小到大,且不说你的生辰,但凡涉及到你的事情,朕从来都不会忘。”
“再说从前种种已没了意义,朕自诩对你问心无愧,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你故去的皇额娘,如今你成了这个样子,你皇额娘若泉下有知,不知道该多伤心……”
顿了顿,他长长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说从一开始你就不愿当太子,那你可有与朕说过?若你说了,你觉得朕会勉强你?”
“保成啊,世事两难全,你既想享受权力带来的荣耀,就要忍受权力所带来的束缚,你是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到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
“朕年纪大了,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昨夜梦到了你皇额娘,就当是替你皇额娘见你最后一面。”
见到老二这一面,他也就彻底死心了,当初那个被他捧在掌心长大的保成再也不会有了:“朕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说完,他就牵上弘昼的手,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