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直接回去,而是在旁边的山头上躲了一阵子,才回到了和母亲居住的小木屋里。
曾经的住所已经被天后的爪牙损毁,母亲的尸首也不知所踪,他便只能给母亲做了一个衣冠冢,向母亲发誓,自己一定会替她报仇。
可是自那天之后,他似乎被遗忘了。不仅他的生父没有再来过,就连天后也再没出现过。
他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怎样的无足轻重,只有变得强大,才不至于让上位者捏死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可是他身体里的半仙血脉只是延长他的寿命,他的父亲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教他法术,九曜是后来才明白这件事情:他的存在对父亲来说是一个耻辱。
九曜在那座荒山上独自生活了一百年,他空有半仙血脉,无法突破父亲设置的屏障,只能待在山上,而他也不能再次进入合虚山,除非那位山主主动出来。
在刚开始的十年,他孤独得几近发疯,满怀着对天后的仇恨,却无济于事。
后来他连母亲的样子也渐渐忘了,每日生不如死地活着,他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没有寻死,是仇恨吗?似乎也不是。
也许是因为那位神秘的女神,他坚信自己有再见到祂的那一天,然后他果真再次见到了祂。
那是母亲死后的第一百年,而九曜的容貌永远地固定在了二十五岁左右。
那日山上突然闯进来一只猛兽,双目发红,周身被黑气包裹,俨然已经入魔,它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九曜按在了爪下。
九曜也说不清楚当时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大约是一种平静和不甘,他终于要结束这孤独的寿命,却不甘于没能再见祂一面。
偏偏祂每次都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妖兽轰然倒塌,而祂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你还好吧?”
白昼没能认出来他就是他曾经救下的少年,毕竟二十五岁和十六岁的脸还是有些差别。
他上次没能看清楚祂的容貌,这次才算第一次见面。
祂的眉眼清冷,就像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祂的头发也是瓷白色的,从肩上滑落,一直垂于腰间,左手握着一支笔,似乎是祂的法器。
九曜的时候沾了地上的污泥,不敢去握祂的手,反而将手藏于身后,从地上站起来:“我没事。”
九曜不知道该如何和祂搭话,余光瞥到一旁的妖兽尸体上,问:“这妖兽为何全身被魔气萦绕?”
“你看得见?”白昼有些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