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段疏图拿自己的酒坛同陆笃之怀中的酒坛口碰了一下,接着笑道,“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事,未要论穷通。这话你听过吗?”
陆笃之摇头。
段疏图就笑,“也是,你不喝酒,肯定没听过。不过你之前就算是没听过也没关系,毕竟你现在从你朋友安慰你的话中听到过了。陆笃之,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么?”
陆笃之定定地看了一瞬他盈满笑意的眼睛,跟着郑声说道,“好,我们是朋友。”
说完这句话后,陆笃之主动拿起酒坛,学着段疏图方才举坛豪饮的样子,张口饮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口酒。
“咳、咳咳——”
就在陆笃之被他人生中的第一口酒给呛得直咳嗽的时候,段疏图在他耳旁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你怎么跟我儿子一样啊!”
陆笃之猛地抬眼看他。
“哈哈哈!”段疏图笑得肩膀直颤,“你误会了,我不是说论酒量你是我儿子。我的意思是说,你方才喝酒被呛到的样子,和我儿子第一次喝酒被呛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陆笃之在段疏图之前从未有过朋友,因此自然也就从未和朋友聊过这等温馨的家常话题。
他当下不禁就顺着段疏图的话往下问道,“你有儿子?他什么样?”
“对啊,我有一个儿子。至于什么样么,他虽然还是个小萝卜头,现在就已经雄心壮志到天天嚷嚷着以后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了。”段疏图一提到自己的儿子,神色顿时就变得非常温柔,“不止如此,他还叫嚷着以后他娶的妻子一定也要是天下第一,要和他一样厉害。唉,真是愁人,文无第一,可是武有第二啊,我看他以后就是被他妻子打得满地找牙的命!”
陆笃之听段疏图这么一说,当下不由就觉得对方的儿子十分可爱,便问,“他叫什么名字?日后等他长大了,待他来挑战我这个天下第一时,我可以适当地对他手下留些情。”
段疏图闻言一怔,随即开怀大笑,道,“那你可一定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陆笃之,你记好了,我儿子他叫段怀风,日月入怀的怀,斐然向风的风,段怀风。”
待听清‘段怀风’这个名字时,陆笃之心里一惊,突然醒了。
陆笃之披衣坐起,怔怔地睁睛望着窗外夜色。
月光如水,满室空濛。
“……段怀风。”
待陆笃之鬼使神差地轻声念出了那个方才出现过在梦里的名字时,蓦地,他的心里竟突然生出了一股他从未体会过的冗长思念来。
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事,未要论穷通。出自元好问《临江仙·自洛阳往孟津道中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