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样坐到了桌边,伸手为李甲倒了一杯茶。
“李兄,你我既是同乡,又从小一同长大,若你有什么难事,抑或是难以抉择的事情,愚弟若为你分忧解难。”
“柳弟……”听柳遇春的话说得这么诚恳,李甲极为感动,他转头看向柳遇春,眼中隐隐有些湿润。
在之前的几天里,因向这两年里的“好友”借钱不得,他早已尝尽了人间冷暖,此时乍听自己许久没有联系的兄弟说出这番话,着实让他惊讶感动至极。
“只有柳弟你是真心待我的。”李甲来了些精神,也不再显得那么颓唐了。
见李甲这个反应,柳遇春微微放下了心,他接着说道:“李兄多言了,我们既是同乡,又是好友,本便应该互相帮助。”
顿了顿,柳遇春接着问道:“可是……杜小姐和李兄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提起杜小姐的时候,柳遇春恍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杜嬍的样子。
他定了定神,把自己脑中浮现出的杜十娘抛了出去。
李兄现在和杜小姐已经无比甜蜜,自己这么想委实不应该。
就是不知,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柳遇春提到杜十娘时语气十分平和,李甲也有了把话说出口的勇气。
“的确是我和十娘之间有一些问题,柳弟。十娘想要从良,希望我能够为她赎身。”李甲本还以为自己这个很是正经的兄弟会不喜欢自己和十娘在一起,现在发现他并不厌恶,这才敢将自己碰到的事情全盘托出,“可是,咳,可是我没有足够的钱。”
柳遇春短暂地愣了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他对着李甲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意,“李兄,这不怪你,杜十娘可是一位艳冠京华的名妓,想要将她赎出自然是需要许多银两的,你不必……”
“柳弟,”李甲打断了柳遇春的安慰,面色更加羞惭,“十娘和我说,她已经与她那妈妈说好,只要我拿出三百两银子,便可将她带走。”
他低下了头,不敢看对面柳遇春一瞬间变得错愕的脸,“可是,这两年里,我的银子都已经挥霍光了,故而这些银子也拿不出。现在,我也已经没有脸再回去见十娘了,这才来到了你这里。”
“三百两?”柳遇春的确很是惊讶,既是惊讶于李甲现在已经拿不出这三百两——毕竟李甲的父亲是浙江的布政使,不像他家中仅是布衣——也是惊讶于想要为杜十娘赎身,居然只需要三百两银子。
他的心头攀上怀疑,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问道:“李兄,你可是确认了杜十娘的心意?”
和李甲一同长大,柳遇春自然是知道他有些听不出婉语。
“杜十娘究竟是真的想让你用三百两银子为她赎身,还是只是知道你现在身为分文,故而想用这借口让你离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