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狄亚流落在外的宝物一件一件重回故里,有的神祇临走时还要说声晦气,明明不是祂们的东西,物归原主还这么不情不愿,甚至倒打一耙,米达斯冷笑一声,反应过来又觉得不该这样笑,帕帕还在身边呢。
于是他托着那颗受损的预言之心,回眸望向他心爱的帕帕。他以为牧神的心会是宝石一类的东西,闪烁漂亮,熠熠生光,没想到会和人类的心脏一个样,鲜血淋漓,鼓动着青紫色的筋络,在他手心里重重地跳,带着他的指尖也震颤。米达斯没有杀过生,更别说捧着谁的心脏了,可他不害怕,就像他不害怕潘差点失控时那样,他只是低头吻了吻那湿润的心,嘴唇沾了一点不属于潘的血。
潘皱起眉,抬手在他柔软的唇瓣上用力地擦了擦:“胡闹呢这是。”
米达斯抬眸,乖乖地笑了笑,脸颊上泪痕犹湿,眼圈红红的,看着可怜极了,可这模样也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像个偏执狂一样捧着那颗心,那颗回不了潘胸腔的心,眼睫一眨,嘴唇抿得发白,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潘知道,他这是犯疼了。米达斯觉得疼的时候就这副表情,潘很少让他疼,这么疼的时候更是没有过,可祂现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祂不能轻视了这颗被祂亲手送出去的心,因为这是米达斯珍惜的东西。
祂的一切,米达斯都珍惜。
“我帮你把耳朵变回来吧。疼吗?”潘摸摸他长长的、毛茸茸的驴耳朵。小驴的耳朵和羊不一样,是竖长的,更厚实,更韧些,没有那么柔软。阿尔忒弥斯率先出手扳断了那个不知好歹的神祇的胳膊,祂很少这样冲在前面,这里面自然有对米达斯的关心,但更多的是祂知道潘的脾气,让波塞冬处理至少能留下一条命。
米达斯是潘唯一的逆鳞。
“丑吗?”米达斯差点就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摸自己的小驴耳朵了,被潘捉住了手。他有点懵,除了最初那点痛后面都没什么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其实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和他不太搭,他的头发是雪白的,耳朵却是灰褐色,不过有这张脸在这儿,这双毛茸茸耳朵也显得可爱,他身上无论长什么东西潘都不会觉得丑。
“不丑。很乖。”潘安抚地摸摸米达斯的手腕,同时很细心地避开了米达斯手腕上的痣,那是他的敏感带。
“那就这样吧。等你看腻了,再换回来也行。”
“看不腻,但也不能就这样带着别人羞辱你的东西过日子,我给你变个更漂亮的。”
可能是驴耳朵的手感真的比较好吧,潘给变了双更长、更软、外廓雪白内廓粉红的驴耳朵,全世界独一无二。卡莉斯托都乐了,看着米达斯嗤嗤地笑,被阿尔忒弥斯屈指敲了敲眉心,悄悄带走了。
现在属于阿卡狄亚的东西拿回来了,奥林匹斯众神也得罪得差不多了,等那些神祇走完了,米达斯才晃着那双耳朵跑到溪水边瞧,瞧过之后回来,仗着自己长了双驴耳朵,小声逗潘:“山羊哥哥,明天能带我爬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