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小小的红豆被门缝里灌进来的风刺激得有些难受,米达斯裹上衣服,在帕格诺特怀里转了半圈,张开双臂抱住帕格诺特:“有没有给羊圈和草棚里铺干草?”
“铺过了。”
帕格诺特喉咙有些发紧。
米达斯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困意一下子涌上来:“有帕帕在真好。那我们也睡觉吧。”
“嗯。”
帕格诺特把米达斯抱起来,他的力气很大,能很轻松地抱起和他一样高的米达斯,还颇有余裕地亲了亲他红扑扑的耳朵。米达斯没有这样被人抱过,心脏砰砰地跳得飞快,像是被野兽叼住后颈皮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的猎物,他浑身血液倒流,泛着说不出的酸疼。
直到被帕格诺特放到床上,盖紧被子,灯灭之后屋子里黑黢黢的,一片安静,唯有米达斯的心跳声大得出奇,好在帕格诺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抵着他的前额,手里攥着他雪白的长发,和他相拥而眠。
米达斯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蝴蝶,停留在一只漂亮的羊角上。羊角去哪里,他就跟着飞到哪里。
可是他逐渐老去,翅膀也渐渐无法振动,他再也飞不到那么高的地方,翅膀上神秘而美丽的图案慢慢褪去鲜艳的色彩,被雨水打湿后变得虚弱而斑驳。
最后,他躺在泥泞里,成为春天的养料。
冬去春来,群山巍峨依旧。
“亲爱的牧羊人米达斯,很遗憾地告诉你,你今天又起晚了。难道你每天晚上都在趁我睡觉偷偷牧羊吗?”
帕格诺特喂了草棚里的小牛和鸡兔,做好早餐,洗了衣服晾晒,米达斯还在呼呼大睡。
他单手撑在枕边,从被窝里捞出熟睡的人,发现他脸上满是泪痕。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米达斯迷迷糊糊的,往帕格诺特怀里一扑,流着泪闷闷地嗯了一声。
帕格诺特身上有着一股被阳光晒过的青草的香味,米达斯很喜欢,总是无意识地蹭在他的颈边闻,帕格诺特轻拍他的背,隔着凌乱的发丝吻了吻他的前额:“我去把我的心脏取过来,放在你的身体里,你就不会再因我而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