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让她变得暖起来,反倒被这股蚀骨的寒意侵入,身体急速降温,也坠入了那无边无际的僵冷中。
“卫知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卫知知,你别睡了。”
“卫知知,只要你醒过来,我立刻终止纳妃,只要你醒过来……”
没有回应。
一直一直都没有回应。
她不理他了。
砰——!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巨响,似乎有人摔倒在了地上。
晏长裕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双墨黑的眼睛只紧紧地看着床榻上的人,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还在等着她的回应。
“……娘娘,皇后娘娘……薨了!”
常文难以置信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响,惊动了身后跟来的其他人,也惊醒了跪坐在床边的新帝。
年轻的帝王猛然回首,厉声喝道:“闭嘴,休得胡言!她没有事,她只是睡着了!”说罢,他忽然又降低了音量,似唯恐惊醒了沉睡的人,又低声说:“对,她一定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不能吵醒她。”
他知道的,她有起床气,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睡觉了。往常便是他吵醒了她,她也会与他生气的。
有时候气的厉害了,能足足一日都不理他。
对了,一定是这样。
所以她才不理他。
晏长裕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这陈旧狭小的房间,简陋的家具,眉头紧锁,脸色极冷,又似乎夹杂着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乱。
她是生来尊贵的金枝玉叶,千娇百宠的长大,除了在外时的不变,在家中时,何曾住过这般简陋的屋子?
晏长裕知道冷宫偏僻荒芜破旧,但之前未曾来过,如今亲眼见了,才明白是何等的模样。
之前虽然与她生气,但他也没想过不管。虽然面上不愿服软,但私底下可是让人送了不少东西到冷宫来。
如何还会是这般模样?
晏长裕没有心思深想,此刻,他只知道,不能让她再留在这里。便是他们最为艰难的时候,他也未曾让她受过这样的苦。
如今他已是九五之尊,他的妻子自然也该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该享受世间最好的一切。
既然知道了,他又怎会再任由她住在这里?
“我带你回去。”
他这样对她说,“若你怪我自作主张,不顾你的意愿,那你便起来。”
顿了顿,他低声补充:“……这一次,我不与你生气了。你要骂,便骂吧。”这是他第一次与人服软低头,甚至再也不顾及那所谓的帝王尊严。
他只是想,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他确实该让着她。被自己的妻子骂几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平常百姓家,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