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立在那里。
月色如明水,洒了下来,落在了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上,映出了他清冷淡漠的眉眼。
正是晏长裕。
想来,无人会信,堂堂一国太子,有一日竟然会趁着夜色偷窥一个女子的香闺。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定然会掀起巨大风波。
晏长裕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口,抬眸,朝床榻看了过去。
他首先看到的是放在桌案上已经成型的红色鸳鸯香囊,与前世记忆中的有些许相似,只是比起前世,那两只鸳鸯更逼真了一些。
比那只绣着青松的丑香囊好看多了。
也比他曾经得到的那一只好看。
晏长裕心头微沉,嫉妒如附骨之蛆汹涌而来。
此刻,他当然清楚,这只鸳鸯香囊是她绣来送给谁的。正因为太过清楚,所以才无比刺眼。
他闭了闭眼,用力压下那股想要毁掉的冲动。再睁眼时,努力忽视了那只碍眼的香囊,朝屋中深处看去。
昏暗中,不大不小的床铺上,隐约能看见一个蜷缩在一起的小团。当真是小小一团,仿佛只用一只手臂便能轻松圈住。
晏长裕的目光定在上面。
她的睡相实在称不上好。被子被她裹成了一团,有一大部分都落在了窗外。恰时一阵凉风吹来,床上的那个团子跟着颤了颤,越发用力的裹紧了身上为数不多的被子。
那一刹那,一股熟悉感再次向晏长裕席卷而来。
前世的记忆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他们刚成婚不久。
两人都还处于磨合之中。
除了普通百姓家,按理来说,世家高门的家主与主母其实并不住在一起,都各有自己的院子。
太子与太子妃当然也是。
东宫有专门为太子妃建造的院子。至于晏长裕,他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宿在前院。有时候忙起来了,直接就在书房躺下了。
于他来说,睡在哪里,其实并不重要。
所以当新婚第二日,他的新婚妻子提出往后要住同一个院子时,他没有反对,而是默认了。
只是二十年的时间里,晏长裕从未与任何人同榻而眠过。洞房花烛夜到底是例外,当真要与一人同屋同榻,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尤其是某人的睡姿不怎么好时。
除卫元朝外,晏长裕没有其他女人,当然,他也没兴趣去了解。所以也不清楚,是不是所有女子睡觉都这般放肆又霸道?
卧房的床铺可不算小,至少是护国寺这床的三倍大。
然而这般大的空间,竟也不够她折腾。起初半个月,晏长裕夜夜都会被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