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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琨钰缓缓摇头:“医生又不是真正的神,是很幸运。”

幸运到一阵深深的后怕。

手术过程中她确认,钢筋虽然穿透胸腔,但紧贴着心脏主动脉壁擦过,然后从肺叶中间穿过,没有伤及大动脉和器官组织。

哪怕钢筋再偏那么一毫米,心脏主动脉就会破裂,辛乔要么当场死亡,要么一动钢筋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同样幸运的,是现场消防员都极富经验,救援切割时前后固定住钢筋保持平稳,否则稍微的震动都可能令心脏血管受到损伤。

这台手术,周琨钰花了三个小时。

一直到现下坐在办公室里,她好似耗空了所有的心神,木木的表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直到这时,她的手才又一次剧烈颤抖起来。

医生关切的问:“周老师,要不要喝杯咖啡?”

她点头:“好,谢谢。”

护士端一杯速溶黑咖给她,她望着纸杯内深咖液体漾开的那圈波纹,才恍然发现,她之前喝咖啡时手抖的那一下,似是对辛乔受伤的预感。

她与辛乔,或许真是有感应的。

周琨钰来到重症监护室外。

辛乔已被转移到这里了,镜山这家医院是慈睦的定点指导医院,监护室配备了电脑视频,可以看见躺在里面的辛乔。

病床上的辛乔还插着呼吸机。

周琨钰以眼神为笔,细细描摹过她倔强的眉毛;

紧阖的双眼;

清隽的脸……

周琨钰一点也没再鼻子发酸,她有个很坚定的信念,在辛乔醒过来以前她绝不会哭。

事实上她从不习惯流泪,哭是对事情最没帮助的发泄手段。

她默默看了辛乔一会儿,把护士叫回来,交代她,如果辛乔醒了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护士问:“周老师,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啊?”

周琨钰:“嗯,认识的。”

她不知怎样介绍更多了,她和辛乔已分开,而她打从心底里不愿用“朋友”二字定义她和辛乔之间的关系。

周琨钰走了。

诚然她可以留在这里,一直守着辛乔,但那不是辛乔想看的她,也不是她想看到的自己。

辛乔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问心无愧,现在,轮到她继续战斗。

她要让被紧急送到医院来的病人脱离危险,才不辜负一条条如此宝贵的生命。

周琨钰时不时抽空来看辛乔一次,又匆匆离开去忙自己的工作。

她知道这样会错过辛乔苏醒的第一瞬间,但她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