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琨钰大概是天生的妖精吧。辛乔没想到,周琨钰竟会这样来拨散她的头发。
其实她心里很慌。她很怕自己真的已至麻木,要是连这种时候都没感觉怎么办。
直到辛乔的头发散下来了,周琨钰望着她,心想:像只小动物。
周琨钰这时才发现,辛乔也是个很擅于伪装的人。用她总是束得很利落的马尾去伪装,用她微微上挑的倔强眉峰去伪装,用她素来淡漠的神情去伪装。
让人很容易忘了她也很柔软,她也会无措。
倏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让人很想保护,也让人很想欺负。
直到周琨钰拥住辛乔,辛乔终于发现,自己的惶恐太多余了。
她没有真的麻木,当周琨钰的手探过来,她的那样感觉那样强烈,甚至萌生出想落泪的冲动。
可她怎么会当着周琨钰哭。她只是忍不住,咬了周琨钰一口。
她以为周琨钰会吃痛而生气,又或是会轻佻的媚笑。可周琨钰只拥了拥她,柔声说了句:“不要怕。”
结束后,辛乔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她好像已经习惯一手撑在盥洗台边,微垂着头,凝眸望着指尖垂落的水滴。
她听见周琨钰趿着拖鞋的脚步轻响,去了另个洗手间。想起方才周琨钰说的那句:“不要怕。”
辛乔唇边漫出一丝苦笑:其实周琨钰这个人,真的很可怕。
说真的,辛乔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那几近麻木的感觉,也不知怎么形容今晚铺天盖地向她袭来的惶恐。世界上又没有真正感同身受这回事,她的词句零落不成章,莫名其妙的描述着厨房烟火,打折蔬果,养猫遛狗,甚至还谈到狗的名字。
这番话对任何一个人讲,她都很怀疑对方到底能不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可是周琨钰。可怕的周琨钰。
周琨钰没有说自己听懂了,也没有说自己明白她。周琨钰只是做了她所要求的一切,然后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不要怕。”
就那么三个字,辛乔知道周琨钰懂了。
懂她自己都不知如何描述的麻木。
懂她自己都不知如何形容的惶恐。
辛乔望着指尖垂落的水滴,唇边的苦笑越浸越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她应该庆幸,还是应该绝望了。
庆幸于,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触动她的身心,还能有人懂她。
绝望于,这个人,偏偏是周琨钰。
擦干手,她走出洗手间。
周琨钰坐在沙发边沿,这一次没看书、没沏茶,而是远远的望着她。
辛乔的表情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