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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跨入院门,平静地丢下一句:“死的更省事。”

宓云深深地低下脑袋,无论多少次都无法预判这位大衹王庭最煊赫的继承人心思,正因为没有感受到她的杀意,所以才对倏然降临的结果感到脊背发寒:“是。”

……

贵霜没有在意自己给部下留下的阴影。

或者说,这正是大衹一贯的统治手段:以力量,以血,以恐惧,无论是御敌还是御下,让他们对你感到恐惧,你便拥有一切。

她往院里走,迈过几进的院落,在进入临时改造过的、别有洞天的房间时,忽然又偏头往院外黢黑的凉亭里看了眼,明明没有任何烛火与灯光,她的眼神却与肩头静立的鹰隼一般优越。

视线落在亭中隐匿于黑暗里的一枚碧玉耳饰上。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她继续用那股很蹩脚的中原发音说话,令亭中的人不想搭理她。

贵霜眉梢动了动。

她忽然去看墙壁那头只露出一半轮廓的圆月,了然道,“倒是忘了今天是你该为王族祈福的日子,既然我在这里,那就按照老规矩,向我进行仪式。”

“……”

贵霜露齿一笑,碧蓝的眼眸像晴天,“我给你一刻钟时间。”

一刻钟后。

苏挽秋面无表情地跪在她跟前。

那些大衹语记载的,古老又难记的祝词,早就铭刻在她这个中原人的身体里——她最初是记不住的,就连大衹语也只学会了问好,但这却让彼时还年少的贵霜王女很不满意,哦,她喜欢让别人叫她王子。

那时贵霜就像今天一样,站在她学习跪祷的祭司殿前,见她磕磕绊绊、也说不完一句标准的祈词,抱着手臂,笑着评价了一句,“这可不行。”

王廷祭司俯下苍老的身躯,对她鞠躬、道歉,说苏挽秋是大夏的明珠,又年纪还小,但她毕竟是月神挑选的聆听者,在成长的过程中,她会在某个时刻明悟、通透,像大衹从前的圣女一样完美。

“我没什么耐心,”贵霜对祭司说,“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生辰,我要她在我的生辰上为我献舞——以圣女的身份。”

“既然这里是圣地,其他人进不来,就由我来亲自教她。”

冗长的大衹语过后。

什么也听不懂的苏挽秋看见她摘下了随身携带的马鞭。

那是大衹王赏给她的,用金、银、铜等昂贵金属编出的华丽马鞭,随她手腕轻抖,在空中发出令人胆寒的噼啪破空声。

苏挽秋在圣地被她抽得满地打滚,差点摔下台阶的时候,又被对方用鞭子缠住脚腕,倒拖回来,然后这个拥有神女面孔的贵女半蹲在她面前,湛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用无比标准的中原话,同她道:

“来,再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