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虚扶的力气在那里。
沈惊澜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干脆就站了起来,同时从袖子里拿出自己写的公文奏折,厚厚的好几本,正想递给沈景明,又听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让扶摇过来接这几本折子。
“说好的家宴,你带上这些作甚?”
“好像朕是那种无情无义的暴君,就只懂得让你办差。”
说到这里,龙袍加身的男人偏了偏脑袋,示意她看,“今儿恰是李贵妃的生辰,你这几位皇嫂中,就数她陪在朕身边的时间最长,你回来得正好是时候,咱们今儿就不谈公事,好好把一家人的一顿饭先吃了。”
……
沈惊澜眼眸动了动。
一家人么?
她倒是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自己的家人,若是叶浮光不得帝心、以侧妃的身份不准入宫也就罢了,皇叔沈泽坤为何也不在今日这皇家宴席之内?
是因为下江南之前,皇叔把身边的亲卫都给了她,不信任皇帝的举动让她这位二哥生气了?
沈惊澜如此想着,便也没收回自己看周围的打量,出声问,“怎不见皇叔?”
“他前两日与友人出门踏青,先是中暑,后又泡了趟山间冷泉水着了凉,抱恙在府中,”沈景明随口回答,“朕昨儿才着太医去瞧过。”
说完之后,他与她形态相似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窥向她,好像猜透了她的想法,“怎么,你以为朕能把皇叔忘了?”
是了。
二哥做事向来是周全的,明面上让人抓不出什么毛病。
曾经父皇在位时,他领户部和礼部的差事时,在朝堂里也是这般面面俱到的,只是不知跟着他做事、一路被他提携上来的李延霖后来在泉州采买木材时,能将事情圆得那么滴水不漏,是否也继承了二哥的手笔。
意识到自己才回到永安皇宫,腹中就有这么多的对沈景明的怨言,沈惊澜自己都愣了下。
许是这一路走来太热了。
她想着,走过去倒了杯酒,向李贵妃遥遥举杯,祝贺她生辰。
李贵妃是个胆子小的,是李家最宝贝的小女儿地坤,旁边还坐着两个男地坤贵妃,分别是桓、王两家送上来的儿子,此外,离皇帝最近的是最近宫里新来的贵人,虽然位份不及这几家煊赫,却是沈景明最近宠幸最多的。
他连夜里去谁宫里,都是向前朝传递的讯号和气息——
而今借了李贵妃的生辰来设家宴,就有提醒沈惊澜不要再拿江南世家来动刀的意思,这些人于他还有用,江南水患的调查就到此为止。
但又让一个贵人坐那么前面,就是在向朝中几位权臣表示,你们家宅的那些事情,朕也已经知晓,对这事很生气,你们有贪银子的、家里手脚不干净的,就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