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下去。”她冷漠地吩咐今阳,“军法处置。”
钟禄鸣震惊地抬头看她,“王爷,禁军直属皇帝,即便属下存在过错,却也不是你一个岐王能越俎代庖……”
后来的话都被今阳叫人给堵了。
沈惊澜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起来好像还很正常,甚至连走到帐蓬口的那几步都像是视力正常的直线,只有今阳忧愁地跟着她,好似想说些什么。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一如这些日子坐镇扶风那般令行禁止:“今阳叔,你留在这里替我看着,我需要带人——”
话到一半。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了沈惊澜的世界里。
远处的风声、哭喊声、近处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全部都消失了。
“王爷!”
今阳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门口固定帐篷的绳子绊了一下,然后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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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叶浮光倏然从噩梦中惊醒。
她呼吸声特别重,好像刚才被人掐住脖颈、失去空气那样,而今才能找回自己的气息,愣愣地被那股荷花香给围绕,看着床顶的几根雕花栏杆,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抱着她的人不高兴地拧着眉头,甚至条件反射地抬手掐在她腰上,才让她本能地意识到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她刚用故事把苏挽秋哄午睡了,因为讲得太累,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着。
然后她就做了个噩梦。
梦里是沈惊澜失去视觉、嗅觉、听觉那些……在扶风被造反的百姓群起攻之,被身边的禁卫背叛,被病者传染,最后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处处都是刺目的红。
甚至把她刚醒来时穿过的那件绣着奇怪表情的绛红色蟒纹衫都变成了深红色。
她被苏挽秋掐得很疼,却没有躲开她的动作,因为这个有施虐癖好的女主角更喜欢的是别人被打了一巴掌之后,再把另一边的脸也凑上来。
跟着苏挽秋的短短两日——
叶浮光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完好的肉了。
她木然地抬手,拍了拍苏挽秋的后背,看见对方在这种轻哄里逐渐松开眉头,也松开掐她的劲,然后就垂下了眼帘。
眼底却溢出一颗一颗的泪。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能完全放任自己对沈惊澜的担忧流露,甚至将这两日的惊惧也一同在这泪里流出。
但叶浮光不单单是想哭。
那些糟糕的、难过的情绪出来之后,留在心中的就是被这千万颗无声的泪冲刷过的磐石,象征坚定的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