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有起初还害怕,心虚的很。也真想改过。
可病一旦好了,就故态复萌起来。
照旧是对那些老人打骂,对孩子说踢就踢,并无真正改过。
三娘倒也不失望,这世上的人,看到了也不信,非得落在自己身上才信。
只怕是刘大有,已经将那一日的事,当酒醉一场梦了。
从此后,他就过上了夜夜噩梦的日子。
不是梦见被下油锅,就是梦见被锯断了。
要么就是剥皮,要么就是凌迟,夜夜受苦。
这种日子,接连十来天,他就受不了了,精神就不正常了。
说来也是巧了,正是这时候,周家的主母竟查出来,那刘氏生的长子分明不是周主簿的种。
这一来,娘俩自然是要被扫地出门去的。
周主簿也不会对刘大有留情面。
将他捞的钱也一并要回去,要是不给,就一家下狱。
刘大有的妻子看他这样,也是好不了了,索性带了一笔钱,带着女儿走了。
一时间,竟落得个树倒猢狲散。
刘大有一无所有,沦落到了街上要饭。
人也是一会清醒,一会糊涂。
清醒的时候,就到处找他姐夫,找妻子孩子,找朋友帮忙。
糊涂的时候,就喊着别剥皮,别下油锅之类的胡话。
如此流浪了半年,也被人送去了善堂里。
说来也巧了,正是三春堂。
那还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反正这刘大有的日子,是别提多不好过了。
如今他也是一阵清醒一阵糊涂,清醒的时候还想打人骂人,咒骂一通,再哭一顿求一顿。
每天清醒的时候,都不记得前一日求过了。
于是就这么周而复始的求,闹,骂人……
而那些被他欺负致死的人,都已经去投胎了。
无味馆里,三娘送走了最后一个小鬼。
薛冲就轻叹:“你果然,最喜欢小孩子了。”
“错,是幼崽。”三娘道。
“好吧。那要是蛤蟆的幼崽呢?”
薛冲故意。
三娘嘴角一抽:“小蝌蚪还是可爱的。”
薛冲哈哈笑起来。
一会之后收住笑意:“三娘是个好娘子。你帮了他们。”
三娘叹口气:“我只是觉得,这群人也不容易。已经是一身伤痛了。何必呢?”
薛冲没说话,只是抱住了她。
三娘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心里想,凡人是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