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豁达？”三娘挑眉。

李氏苦笑：“都住在一条街，想必你们也听说过。老太太的偏心，我们其实不在意的。可孩子他爹，哎……”

李氏摇摇头，一声长叹：“这些年，我们受尽委屈。我明媒正娶进来的，老太太如何都不把我当人看。这孩子，明明是他爹唯一的孩子，却要受气，永远不如老二家的。本以为，我们家还算富裕，不至于。可被老太太撺掇着，如今他爹给我们娘俩花点钱，都要算计着。”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米店布店，不是我娘家帮着他，他也做不好。不是我天天张罗，他拙嘴笨腮，又能做什么呢？”

“我这会子清醒了，自然该听见的也都听见了。我们两个不见了，他还能跟他娘和弟弟一家子安然过节。不急不躁。”

“别说了。”小孩子拉他娘的手，对于爹，他早就很失望了。

三娘看着那孩子短了一截的裤子，露出的脚踝青色的。也明白了他们的日子过的多憋屈。

“姐姐，我们还能投胎？”小孩子此时抬头看三娘，眼神澄澈。

三娘点头。

“那我们可以来世做个兄妹吗？我娘太笨了，我想保护她。”

李氏眼泪下来了，可惜鬼的眼泪……反正怪吓人的。

“好啊。只是，真的不要报仇了？”三娘问。

李氏深深吸气：“我只后悔，我老娘还在，她要伤心。其余的，都随他们去吧。”

“还有舅舅们呢。”小孩子道。

李氏点点头：“我们娘俩一起死了，倒也没牵挂了。修个来生吧。”

三娘一笑，拿出灯笼来：“很好，无欲无求，我喜欢。走吧。”

说着，就带着两个鬼魂下了地府。

黑暗中，三娘手中的灯笼光芒微弱，却永不熄灭。

渐渐远离人世，远远看见了摆渡船。

三娘笑盈盈的打招呼：“就给那边的人带句话，这孩子有心，想护着他娘。来生就叫他们做一对双生子如何？”

摆渡人一笑：“好说好说，这两个人一看就干净。不是大事。”

三娘笑着点点头：“去吧，苦海无边，来生再见。”

小孩子忽然道：“姐姐你低头。”

三娘就笑着弯腰。

小孩子忽然将一朵红色的花插在了三娘发间，还踮脚，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叫程望之。”

三娘嘴角一勾：“我记住啦。”

李氏也笑起来：“谢谢三娘。”

三娘就看着他们两个人上了船，然后提着灯走了。

发间的彼岸花，其实并不像是凡间流传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