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娘子讶然,“这会子?这才巳时。”
“可不么,我们哪敢跟他们比呀?”
那人满腹牢骚,不等谢阿怜制止,已经找补回来,“八成昨夜又没消停,他们也是怪累的。”
她把绳圈套在阑干上,多转几圈绕牢实了,搭上块木板,伸手扶窦娘子,次后谢阿怜,船上有座墩和冷茶汤,头顶虽热,摇到湖心上一吹风,透心凉爽。
窦娘子掏出帕子给她拭汗,“劳烦您出力。”
“小事!”
她很豪爽,边划桨边打量窦娘子,有些好奇,“府监几兄弟,连堂兄弟,不都来京了么?家乡还有人?”
这问题难不倒她,窦娘子很有深意,“富在深山有远亲呐。”
换来几声哈哈大笑,小舟在琉璃亭泊岸,码头上本该有控鹤府的人迎候,并查验身份,可是眼前空空如也。
大家都抹汗,谢阿怜有些无奈,“您回罢,我们等等。”
那人撑船走了,谢阿怜瞧她钻进藕花荡,回头指挥,“裙子挽起来。”
岛上井字型交叉的九曲平桥,水池拔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种下,唯榕树背后养着一窝黄花蔺,一丛丛马蹄似的叶子,正当花期,缀着小小的鹅黄花朵。
谢阿怜辨了辨,直接踏进水里,窦娘子呀了声,被她一把拽低,薄薄一层水面,底下竟有路,她把裙子掖进裙腰,裤脚太窄,搂不上来,湿了也就湿了。
谢阿怜走的飞快,剥开黄花蔺。
“岛上原没水,府监非叫挖了四个池子,底下都是石头,挖就挖了一点儿,反正他不肯种正经荷花,就要这些野草棵子。”
走了一转,累得气喘吁吁,窦娘子问,“外头都说控鹤府层层把守,怎么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外头还说太子是天命所归。”
谢阿怜嘿嘿笑,“你来的是时候,昨夜圣人摆酒,上下都喝多了。”
窦娘子还是不放心,“可是往后查对起来,几句就露馅儿了。”
谢阿怜生来有些弱症,年轻刚上值时不堪劳累,屡屡在御前犯头晕,十来年紧着逼着,反练出来了,比窦娘子走得还稳当,回身托了她一把。
“所以你们要干什么,千万快些!”
窦娘子听得心惊,她问都不问她摸进琉璃亭所为何来,仿佛哪怕她一刀捅了张易之,也无妨。
终于到了,谢阿怜钻进灌木丛,拧裤脚上的水,鞋子脱在里头,掏出两双新鞋各自穿了。窦娘子抽抽鼻子,独这处丹茜香淡些,三步大的窄院儿,门口两个鹤慢腾腾理翅膀。
院门虚掩着,悄没生息,凑近了听,廊下大概是鹦鹉,啾啾地叫,谢阿怜胆子真大,捡了颗石子从门头上往里扔。
“——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