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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796 字 2024-01-03

“三郎,坐下。”

李旦转着茶盏慢慢欣赏。

瑟瑟注水很有一手,把绵密的碎末催成杯面上海浪滔滔,浑然风景。

这种无用的教养,正是他的子女们缺乏的,窦娘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冷宫深处,实在没有趁手的工具,出阁以后,他们忙于训练武备,更是彻底丢了高门贵族引以为荣的这套闲散舒适。

要跟人争夺,便很难顾上姿态,他在心底遗憾。

好比女皇被人骂了几十年掩袖工馋,实则她并非妖艳的美人,年轻时也不屑掩袖争宠,倘若女皇以推广《大云经》的决绝气魄,禁止骆宾王诗文流传,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她那时太忙了,根本顾不上。

李隆基气哼哼坐下了,横刀陌刀一大堆拍在案上,以示他是不容小觑的。

司马银朱看看他,再看李旦,没说话,可那意思很明显,方才银蝶儿所说刘窦二人的悲惨下场,若是被这鲁莽粗率的少年得知,哪怕就在御前,他也会拔刀结果了张易之——也就断送了相王府。

李旦咬牙切齿,还真被她拿捏住了。

三郎这孩子是柄锋利的刀,别看年纪小,称得上有勇有谋,当然那谋,只是行伍粗人一点简单的计较,譬如盘算攻人不备,捅穿纰漏,他是有点天份的,御马横枪,也是上手即明。

可他性子中有种高门男儿少见的野蛮执拗,好坏对错,于他都不算太重要。他是当真只活一口气,这气眼儿,就是窦氏之死,他将之视为世人对他的侮辱,心心念念报仇,便是洗清侮辱。

倘若今天闯进来的是李成器,李旦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刘窦二人总不能长久埋在嘉豫殿,盐碱干尸听起来凄惨,其实比寻常泥土掩埋,骨殖散碎破烂的强,实则圣人迁居长安那几个月,他一再阻止兄弟俩进宫挖掘,便是不愿他们目睹残骸,真要说目睹了哪种更痛苦,还真不一定。

可偏偏,李隆基的命门便是,谁也不能往他阿娘身上多踩一只脚,哪怕那全是死后待遇,她根本无从感知。

他不得不挤出个笑脸来,好叫李隆基放松些。

“四娘肯来寻我,便是拿我当长辈,当四叔,三郎——你叫人了没有?”

李隆基颇不情愿,然而实打实的血亲,他抹不开面子。

“四姐。”

瑟瑟便夸三郎真懂事,“几回见你,我身上总不大好。”

说的是坐月子那次。

“头先我们家得了一批宫中奇珍,大家分分,原也预备了你们兄弟的,总没时候拿过去,这回见了面,回去便指人送去。”

李隆基替兄弟们感谢,又道李成器擅画,将好与郡马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