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还要过来用早膳的意思,春阑迟迟应了,瞧她一眼,大着胆子道。
“奴婢送您——”
瑟瑟没不让,举步往崇教门溜达,雪粒子打在脸上湿漉漉的,她随口问。
“我才两日没来,阿耶就睡不好啦?必是没听我的话,夜里吃多了两口,停了食,望五十的人,实在不该贪嘴。”
春阑诺诺道是。
“郡主吩咐,奴婢都记着的,就是太子见了锅子就停不住筷子。”
“哦——?”
瑟瑟驻足望住她,崇教门近在眼前,大而沉重,守门的东宫卫似早知道她今夜不会留宿,两个挎刀的小奉御一左一右抵住门扉,只等她出去。
“阿耶牙痛,上回说好了十日不许吃锅子的,是谁又做了来?”
春阑啊了声,讷讷答不上来。
“阿娘既然睡了就别惊动了,我瞧瞧阿耶——”
瑟瑟直接转个方向,登登往回走,春阑又惊又急,竟伸臂来阻拦。
“怎么?阿娘不让我见阿耶?”
春阑这丫头就好在话不多,但心腹婢女那种自矜的态度还是流露出来。
“太子妃是怕您和殿下又呛呛。”
她赔着笑,含蓄地抱怨。
“每常您走了,殿下便闹头疼,三日两晚睡不好,又牙疼。”
瑟瑟淡淡一笑,“我几时和阿耶呛呛过?不都是和阿娘么?”
东宫不大,几步就走回来了,瑟瑟如入无人之境,看都不看急忙赶来劝架的长史、嬷嬷等一眼,径直插进内院。就这一会子功夫,丽正殿门口多出七八个跪着的宫人,一见她来,各个如临大敌,跳起两个奔进屋去通报。
瑟瑟觉得这局面很寻常,也不理会人家纷纷起身行礼,抬下巴叫凤尾替她打头阵,一路掀帘子,绕屏风,长驱直入。
果然偏殿里李显正在发脾气,一个盆掀翻了,扣在大红地衣上,浸透了水渍染出深浓的嫣红,端水的小丫头贴墙根站着,定是挨了骂,挂出眼泪来。
“——她要闹,由着她闹去!你只当不知道!”
韦氏堵在李显前头,两手叠着拍掌,痛心疾首。
“当初二娘不也是?全是叫圣人带坏了,好好的女孩儿,满脑子想什么?国之重器,该她们动手么?”
提起李仙蕙,李显痛得心口发麻,嘶嘶倒噎气儿。惨案之后他便添了这层毛病,急了吐血,韦氏赶上来替他揉捏,李显偏拿肩膀格挡,跟她怄气。
韦氏登时哭了,捶胸顿足,似街上妇人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