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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884 字 2024-01-03

“你站起来作甚么?谢我一句之恩么?罢了罢了,消停些罢!”

“听上座一句话,胜读十年书。”

法藏羞愧得无地自容,忙双掌合十低头下去。

大家都是开宗立派的人物,律宗名僧辈出,连日本撮尔小国,派僧人远渡重洋而来,还指名道姓,非要拜在律宗门下。所以法藏自创立华严宗,便生出后来居上的念头,常与文纲比较,自觉不差什么,却没想到今日为张峨眉的威胁,反生出服膺之心。

“咱们往后死了烧了,结出舍利子,方才算跳出三界外,如今嘛,还是要耐烦与他们周旋些。”

文纲瞥了他一眼,“照我想,这事儿还有余地。”

法藏听得云里雾里。

“圣人心性刚强,我是尽知的,孝敬皇帝二十四岁骤然薨逝,高宗尚垂泪人前,圣人愣是昂首挺胸,含笑如仪……”

文纲摆摆手,叫他不必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

法藏已然脱口而出,“太子懦弱又爱记仇,这前后夹击,哪来余地?”

文纲鄙夷,“她说你就信啦?

法藏啊了声,满面莫名,“她何必骗我?”

文纲没答话,捡起蒲团边上的木牌递给他。

那是长安太原寺的令牌,莲花形状,简单线条勾着篆书,他们这些时就借住在太原寺,寺中住持道成法师,乃是法藏正经的同门师兄。

法藏双手把木牌接过来,抚了抚上面的字迹,触手冰凉。

这是他恩师智俨法师的墨宝,想恩师剃度出家时,正逢大唐初初建立,关中时有战事,恩师为访求名师四处游学,屡屡身陷险境,何等艰难?相比之下,他这一点子困苦,简直无足挂齿了。

忖了忖道,“上座的主意,我也想到了,可是太子为人谨慎,自圣人告病以来,便自闭宫门,生人勿见,我若找上门去……”

文纲摇头,“不妥!”

于是两人默默相对,车厢中唯有文纲拨弄念珠的轻响。

法藏默诵经文,喃喃的低音在唇齿间回荡,他的徒弟受到感召,纷纷调整了坐姿,垂眸凝神,也都做起功课来。

直到一课即毕,法藏徐徐睁眼,惊见文纲也不谦让他们,自捏块胡饼吃的起劲,芝麻粒儿撒满襟怀,甜蜜的麦香弥漫。

他才想起在宫里整日夜未曾用餐。

“上座……”

法藏有些不解,大家都是泰斗级人物,何至于一饭不能相让?

文纲似听不见他肚里馋虫鸣叫,提起陶瓮灌了口冷水。

“这两日你在宫中为难,我倒是很闲散,寺中各处逛着,瞧了瞧长安这三年风行的衣裳首饰,裙摆更窄了,走起路来,很是便利。”

长安太原寺乃是唐初宰相杨恭仁的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