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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845 字 2024-01-03

“然而一时一势,君上的愧疚之心,用不了三五十年。”

扭头不知望向哪里,意有所指地总结。

“颜夫人,狂妄了。”

玉豆儿瞧他们谈完了,头一摆,几个人过来嘁哩喀喳卸掉刑具,左右架着他站起来,许子春趴了十几日,手脚都软烂了,压根儿使不上力。

嬷嬷指挥道,“去那边儿!”

那边是个宽敞的槽子,跳下去没有肩宽,将好一人长短。

他还想回头说几句,脖颈上冰凉的一下子,好爽快,他伸手去捂,后背心儿上被人踹了脚,便头朝下地栽进去了。

玉豆儿抱怨,“慢点儿慢点儿,都溅出来了!”

嬷嬷瞧反正是收拾不出来,堆笑道。

“这都完事儿了,你赶紧扶贵主儿出去吧,下回来,保准干干净净。”

这话正合了玉豆儿的意,她扭头向上官进言。

“您瞧这——”

上官笑了笑。

诏狱就是诏狱,敕命刑狱,奉诏以拘囚,是罪是冤,唯在君上一心,自两汉以降,就没有干净的时候。玉豆儿不识字,也不关心衙门办什么案子,只管钻洒扫宫人的牛角尖,才非逼着打扫。

其实这种地方,真整治得阳光入室,草木生辉,岂不更瘆人?

起身吩咐道,“他的袍服鞋履,收拾好交来九州池,留给他的妻儿老小,也算是个念想儿。”

嬷嬷等忙道是,一齐躬身送她出门。

折腾了大半夜,出来天都快亮了。

玉豆儿困得直打瞌睡,瞧上官迁延着要走不走,便劝道,“您可别再去瞧那位了!去一遭给她骂一遭,何苦来?”

上官一笑,连着碰了好几鼻子灰,确实不必再自讨不快。

“走罢!”

她牵牵袖子,通身关节感到一股迟钝的酸痛,回回在阴角屋子都不舒服,不过是人前硬撑,出来才觉出乏累难受。

玉豆儿还在喋喋叨叨。

“您压根儿不必亲自来,送他上路罢了,要怕他死的冤枉,魂灵不散,叫奴婢送一盅‘千般醉’,高高兴兴喝死去,还不够仁厚么?非得同他把那理儿分说清楚,好做个明白鬼?”

就着熹微的辰光看,上官眼眶子发红,似要哭了,娟秀的面孔挤皱着,像个揉烂了的布娃娃,玉豆儿忙拿手帕子替她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