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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839 字 2024-01-03

才到上官身边时,玉豆儿还不顺意,以为主仆重在看对眼儿,银蝶儿天天眼前打晃,两下里一比,上官更要瞧不上她了,强扭的瓜不甜,贵主儿不爱用她,她也不勉强!

可天长日久,玉豆儿却越来越庆幸运气好。

上官这人,豆腐嘴,豆渣儿心,随便谁都能拿捏,不单在颜夫人跟前毫无招架之力,旁的什么府监,什么琼枝、韦团儿,也能往她脸上招呼两句。

收拾停当,玉豆儿道,“奴婢去拍门。”举步上前,被上官叫住了。

“我来罢。”她捋了捋袖子,缓缓抬手叩门。

玉豆儿紧跟在她身后,嘀咕道。

“味儿真冲!说了几回,叫他们好好刷洗刷洗,多难的差事啊?杀猪铺子也没这么臭!”

听着脚步声近,愈发恶声恶气,“回头非发到掖庭服两年劳役不可!”

上官微笑不语。

玉豆儿洁癖,洗袜子能洗三遍。别的事送到她手里,玉豆儿老要饶两句,替人求个恩典,唯独诏狱,玉豆儿翻来覆去敲打,就嫌他们脏。

她们两个都是掖庭出来的,上官服役年头更长,时不常还回去看看。提起这个宫中人人避谈,外头闻之色变的地方,既是故意恐吓,又有种熟稔自豪。玉豆儿尤其以为,是个人便该发到掖庭学两年规矩,做事才又快又好。

“才人辛苦了——”

迎出来的是个嬷嬷,躬腰缩肩,一张脸仰起来皱皱巴巴,说话抑扬顿挫。

上官随意点了点头,随她步入内间。

这地方原是个戏台子,太初宫正经观戏,在右夹城北面的百戏堂,连着映日台,距离九州池很近,日朗天晴的时候,圣人走着过去,一路亭台水岸。

自那处修起来,这边儿便乏人问津,一日日荒废,后头派了这个用场。

用途改了,格局还是戏台的格局。

二层表演,底楼、三楼做预备,隔板是活动的,机关打开,神仙将士上天入地,嗖地一下三楼跳出来,博得满堂喝彩。

上官对这地方很熟悉,她刚进宫时,高宗头晚看戏,第二天她们来打扫,跪在地上拿猪鬃刷地,务求把那地板刷的锃光发亮。

穿过戏楼,是个小小的两进退步院落,东西厢房打通的长间儿,从前戏子在这儿换装,化妆,大铜镜嵌在墙上,强光一打,四面反射,亮得犹如身处熔炉。

上官脚一踏进去,便下意识顿住了。

今日只点一根蜡烛,竖立在面小菱花镜前,可是满屋的大镜子彼此对照,愣是折射出密密匝匝光线转折,乍看犹如金芒的罗网,叫人畏惧。

老嬷嬷狐疑转头,回过神来便吩咐。

“多点几根蜡。”

角落几个小小的人影动起来,穿梭在金网的缝隙里,放出新的,更明亮的光芒,然后慢慢整间屋子的轮廓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