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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881 字 2024-01-03

“有年魏王过寿,两京亲贵尽数到场,奴婢也随郡主去吃酒,还有几个番邦使节,圣人虽未亲临,让大和尚薛怀义代她去,脸面赏得足足的,魏王得意,歌舞小戏排了三个戏台,连轴转……”

瑟瑟听了她这番铺排,心里便涌起个不好的预感。

“魏王么,反正下里巴人,请的全是出了名儿扮相娇媚的班子,跳火圈、吞大刀也有,我们本来在侧面戏台看杂耍,忽听正台上,一声拔高的脆嗓儿,又亮又甜,竟是新人!大家一窝蜂往那边涌,都穿的朱紫正色,分不清谁是谁,唯魏王得了件素锦百寿袍,一身白跨到台上,提起把木头剑就打那小戏子,底下吱吱哇哇,又是叫好又是劝架……后来京里传了好一阵,说他扮相绝了。”

杏蕊惴惴品度她神色,主动提起上次那话。

“真不是奴婢羞辱他,您进京晚,没听过他的名声,闹了那回,他扮不扮,勾不勾脸,反正人瞧见他,都想起那模样,偏就那么巧,戏里是夫君摁住娘子打得裙衫尽褪,眼角赤红,戏外……”

难怪他整日戴着锁子甲,脸烫破了也不肯摘。

瑟瑟捅穿了锦被,指甲都劈裂了,啧了声,开床头百宝柜拿针线出来。

做针黹的人爱惜东西,见不得织女心血糟践,杏蕊替她穿针,也不必架绣棚子,两根指头比着抻开,引线来回穿插,不一会儿功夫,就把那毛茸茸的洞补成片细长的小叶子。

拿了金剪刀修整茸线,泪水滴在手上才发觉。

替武延秀羞耻,又觉得替他羞耻是另一重的侮辱,但视若不见更加虚伪,左右为难,一时竟不知下回见面,要如何相对。

剪了半天,肚子硌在中间碍事。

瑟瑟抚着肚皮喃喃。

“还不出来!累得我成个团脚的螃蟹。”

杏蕊不敢直说,又想她心里有个防备,指她瞧廊下武崇训又进来了。

瑟瑟搁下绣绷子探身回头。

武崇训挺拔的身躯隐没在红叶李树下,淤塞的暗红映衬堂皇深紫,似颜料调错了样,一地脆弱的小白花尽被踩踏,他簇新的鸟皮靴头沾上一星半点,垂头一扫,就毫不留情地抹了去。

豆蔻显是着了训斥,矮着身子,紧着眉头诺诺道是。

刀剑悬于头颈,武崇训不可能还顾念她吃饭睡觉,郑重交代,必是要事。

“……表哥变了好些。”

瑟瑟凝神半晌,慢慢把目光调过来。

他在她面前一向是听之任之,无有不可,待仆婢也温厚。

从前金缕巴结张峨眉那样放肆,他也不曾冷脸。

但自打去了职方司,许是掌地图、镇戎、烽候的缘故,镇日与州府小吏文件往来,纸上官司,说话语气便添了层颐指气使,常常不耐烦。

“我腰酸……”

杏蕊忙拿软枕折巴折巴给她垫在身后。

“难怪人家说,女人怀了孕,再强悍的性子也不得不放和缓些。”

瑟瑟小声抱怨,艰难地挪了挪,抵住酸软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