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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916 字 2024-01-03

花朵叠叠累映落地,捧在手里沉甸甸似个磨盘, 可是开得太早,艳丽色泽化为清透白皙,月下望去, 凉幽幽的。

她已近临盆, 大腹便便,行动很吃力,左手搭住腹部,右掌心潮热难耐,可太医不让她用冰, 只能搓着花瓣取凉。

越等越是心焦,这神都的天幕,多久不曾像今夜这般宁静, 从九州池到远近亲贵,竟无一人婚丧嫁娶,摆酒开宴?

红漆门开启一条细缝,风声骇然灌入室内, 搅得火烛乱颤。

晴柳面色煞白,一冒头便慌慌张张道。

“洛阳令围了我们郡主府, 要抄家!”

洛阳令张昌仪是张易之的堂弟,人称张九郎,人生的矮矮胖胖,虽无伴驾之幸,多年执掌神都市井门户,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一方大员了。

瑟瑟蹭地挺直腰身,提裙便往屋里走。

“你们打上灯笼去角门上望望,有脱逃的人口,只管接进来!”

两座郡主府比邻而居,只隔一条夹道,情形正如当初魏王府与梁王府,两头虽无阻隔,寻常百姓绝不踏足,角门对角门,几步就迈过去了。

“我上妆楼上看看——”

杏蕊连忙跟上,“妆楼上风大!郡主披件狐狸皮再去。”

“……也是。”

她稳住心神回望众人。

灯下一张张惨白寡淡的脸,丹桂、莲实、豆蔻都攥着手不发一言,往常多能干的人,原来经不起事儿,全被头顶乌云罩住了心神,唯清辉勉强道。

“郡主稍待片刻,郡王应当就快回来了。”

这却难说。

清早圣人便将东宫家眷全召进九州池,若非她腹痛难忍,太医正在施针,也脱不得空,中间打发几波人探消息,竟无回音。

这七个时辰,她是真体会到什么叫困坐愁城,坐以待毙。

“你陪我去。”

瑟瑟指清辉跟上。

杏蕊把狐狸皮大氅往她肩上一兜,蹲下去替她拢下摆。

瑟瑟盯着看了半晌,才认出这金红底雪白皮子,正是刚来神都时武崇训送的那件,一认出来,心头便突突地跳。

杏蕊抬眼见她变色,攥住她手安慰。

“郡主别怕,天大的事,还有女史。”

瑟瑟紧了紧领扣,反笑出来,“二姐知道你这样讲,要骂我没本事的。”

提起李仙蕙心里便发酸,笑僵在脸上,步履越快。

从正院到西北角上的妆楼,路途颇远,几个小丫头冲在前面打灯笼,光圈远远近近,重叠摇晃,错乱得她心底惊惶。

匆匆爬上二楼往下望,永泰郡主府中火光森然,披甲将士密密麻麻,像大雨前的蚂蚁席卷残食,成群结队闯进一重重院落,驱赶出其中人口,全赶到空地上编队,就地用草绳扎住手脚,成串地往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