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离怀抱,瑟瑟舍不得,伸手抓他亲近,却扑个空,扒开帔子一瞧,那人已挪到书案前正襟危坐。
“喂——”
武崇训眼都没抬,“厨子带来了,你歇歇,待会儿好生吃饭。”
她扭了几扭,他都不理论,丹桂等只当有他照应,也不进来。
瑟瑟把脚翘到炕桌上,软声念他。
“表哥!你来给我拆首饰,头皮痛——”
半晌竟无人应声,是武崇训太过专心,没听见,且念念有词,似在心算。
瑟瑟绣了一回荷包,撕了一回扇子,还是无聊,手边搁着一盆报岁兰,七八支花箭,她便拈了朵花在掌心揉搓。
听他默念了一会子,噗嗤发笑,插口道。
“表哥算错了!上户年缴三百钱,中户二百,下户一百,拢共两千余户,上中下多少不论,最多六十万钱罢了,哪来八十万?”
武崇训一愣。
低头再看,纸上密密麻麻记的赵钱孙李,后头一列标明户等是上是下,怪他方才取了个笨主意,一页页总数再加,却不知哪一步加错了。
“这种流水账,使算盘,一盏茶功夫就得了。”
瑟瑟翘着脚得意。
“拿过来给我瞧,我就不信不如眉娘。”
也不知她哪来的气性,一日总要饶上别人三五回。
武崇训笑着摇头,“这不是碾场的账本子。”
“她还有别的买卖?圣人也太偏心了!”
瑟瑟梗着脖子喊起来。
“咱们才是她嫡嫡亲的儿孙,年年就吃死俸禄,给她,倒是一出又一出。”
心里有气,更要摆出风流相,身子往后一歪,腰身亮出来。
“打着我的旗号出来,实话又不告诉我,莫非表哥尚主,真的另有所图?”
“整天胡说八道!”
武崇训撑不住笑了,放下笔,走来端起她下颌细瞧了瞧。
这一向弓马是学明白了,骑马没叫树枝抽脸,两颊脂香粉浓,嫩生生像头干干净净的小猪仔。
“是你说的,你阿耶阿娘,年年上巳节便要撇下儿女自去踏青,如今你有夫君了,也该享享这福。”
“他们玩就是玩,没别的事做。”
瑟瑟两手抱着他脖子哼哼唧唧。
“明儿我要先上山,瞧瞧那湖水,再看够了夕阳,才去庙里,你可别叫我守着秃驴过节,花儿都叫他们种坏了。”
横竖这账是看不下去,武崇训无奈俯下身去亲她。
“一百个人不如你一个啰嗦。”
“那可不?”
瑟瑟毫不脸红。
“一百个人里头没有一个郡主,你捡了大便宜!”
扯开披帛丢在地上,又嫌他动作慢,把身子往前一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