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痴念的姑娘已是阴阳两隔,为她写的酸诗却能赠给后人。
郭元振自言自语吟诵两遍,瞧武延秀那两条长腿软塌塌撇在榻上,是翻不动了,也不知听明白没。
唏嘘道,“可惜,明日又是上巳节,这个春天,我却陪你浪费在这儿。”
第130章
这日司马银朱照例送邸报来, 并头看看,无甚大事,只太子与梁王联表, 请封张昌宗为王,女皇不许。
瑟瑟道,“过几日再上表时, 咱俩要不跟着署名?”
“阿耶抻头就是了。”
武崇训想起来忍不住发笑。
“阿耶原在外书房设了雅局,就如这般,几个相公拿邸报奏表讨论, 我们兄弟陪坐,琴熏、骊珠偶然旁听,独张娘子场场必在, 有些见解还在我之上。”
瑟瑟白他一眼, 手本来拖在他掌心,抽出来猛拍膝头,武崇训避之不及,索性捉住了摁在腿上,瑟瑟犹在生气。
“是从我们来了才免了?梁王是跟我阿耶见外, 还是嫌我不足一谈?”
武崇训往常不肯让她,如今佳人在怀,还争什么, 拈块金丝饼给她。
“都不是,是郡主来后,我场场缺席,局便散了。”
叶底藏花的一句奉承, 说的瑟瑟得意,呵气羽毛般拂在他耳根, 却是倏忽而过,扭头大方向司马银朱道。
“封王封侯等闲事,只别把我二哥当囊中之物,谁还不肯送他一程?”
司马银朱只做看不见两人起腻,翻过这页,继续往下讲解。
“还有十二年前的越王叛案,圣人诏令天下宗室来明堂行新年大典,越王是太宗之子,认定圣人设鸿门宴,欲杀绝李家儿孙,便假冒太子书信……”
司马银朱望着瑟瑟,口气十分柔软。
瑟瑟顿时懂了,这句的太子,就是指她阿耶李显。
她怔着两眼,感到一股寒气从肠胃深处翻上来,冰冷冷的叫她作呕。
越王谋反时她才四岁,不复记忆,但这件事的凶险,却在之后数年被韦氏频频提及,贯穿她整个少女时期。
房州治所街上有家药铺,专售卖百越香料,二楼上挑面旗子,写着‘百越恒香’,阿耶每每瞧见,便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被人当做造反的由头,是李显一生中最大的恐惧。
那些年里,如能抹掉他曾是李唐太子、皇帝的事实,他宁愿少活十年。
瑟瑟难得与阿耶有了共鸣,再次当上太子,再次成为圣人可能的对手,是无比可怕的罢。
“这回不同了。”
武崇训见她心有余悸,抚她肩头安慰,瑟瑟侧头压住他手背借些慰藉。
“铁案何必再议?我记得越王传书涉及千余人,投奔他的自是杀无赦,连那些不曾严词拒绝的,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