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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766 字 2024-01-03

“譬如我妹妹学琴,大概是天赋有限,曲谱背得再熟练,指尖总些微滞碍,也是常事,咱们人家又不送女孩儿人前侍奉,比拼高下,不过陶冶情操,觅得三分古意。可是夫人下了狠性儿……”

梁王妃嗳了声,“这么漂亮的孩子,她也舍得。”

莹娘才进来时见院中几棵壮硕的丹桂,洒落花瓣纷纷如雨,很是怜惜,才拿帕子装了一兜,躲在姐姐身后,摊在案上拨拉,忽听说到自己头上,细巧的耳廓立马红透了。

抬眼飞快地一梭,喃喃解释。

“没动棍棒,就是……嬷嬷说话难听,拿我比八哥儿,又比佛前的妙音鸟。”

越说越低,很是引以为耻,叫人知道,摧折这孩子的自尊心,根本用不着动粗,三两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一声哼笑,便足矣。

梁王妃看得心疼,愈发把莹娘揽过来挨着。

琴熏生母去的早,梁王明说为女儿续弦,所以她亲力亲为,六遍吃奶,手把手才带到这么大,那时也颇无奈,年纪轻轻替人做后妈,这两年却觉出好处,琴熏是她的小棉袄,知冷知热,捎带手管一管的骊珠,更是乖巧可爱。

再看莹娘,十七八岁风华正茂,又是世人难匹的耀眼,却养的畏惧羞怯,细弱的脖颈拧着,颤颤仿佛冬日禽鸟无处可躲。

“学什么还在其次,头一样,便是应承贵主儿的差遣,寻常贵女是不如我们听话,可那野马,也不如挨过鞭子的御马挺刮呀!学棋打谱,人家坐着学,我们单立一只脚!怎么?我们就当不得人,只配当铜鹤么?”

琴娘言语激愤,引得坐在对面武家、李家的儿郎纷纷看过来。

她是长姊,比莹娘更多一层怨恨,常想若是亲妈短视贪婪,逼她上进,她也恨,可犯在杨夫人手里,更恨,凭什么别人的宝贝由着她糟践?

梁王妃知道杨夫人底细,少年时不过耿直,欺杨将军和善,作威作福惯了,后来将军死了,愈加固执,十几年笼络不住孩子,人家翅膀长硬了要飞,也没法子,反正如今做了瑟瑟的闺中密友,花朵样招展,越看越叫人喜欢她有骨气。

也不必和稀泥,劝她们与人为善,索性直接道。

“人说女孩命苦,娘家再疼惜,出了嫁又是一番天地,好赖难辨,可是搁在你们身上,倒是个指望。”

琴娘点头,拉住两个妹妹昂首道。

“我们的命自己挣,今日不是想把家丑外扬,实是见了两位小县主,就想起当初来……女子开蒙是极好的事,但大可不必捧我们夫人那一套做圭臬。”

一番激烈的表白,掷地有声,武延寿、武崇烈、李重俊等旁听半晌,皆是瞠目结舌,不顾礼仪直勾勾地盯着琴娘。

韦氏也很受震撼,问坐在身边的儿子,“你说呢?”

李重润被琴娘这番话说得入了心,激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