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娘子不在,平恩郡王常来,看看花啊树啊,帮手浇水,与奴婢们混个脸熟。娘子回京这几日,奴婢便算着他何时来,昨儿果然来了,巴巴儿送这个东西,说是宝贝,又与咱们院子‘听涛’的名号匹配,偏娘子从笠园回来,弹琴到夜里,奴婢就……”
“平恩是哪个?”
絮絮叨叨,张峨眉有些不耐烦,打断问。
“就是太子家大郎,那个,傻大个儿的。”
张峨眉眉头拧起来,看向鲸睛的眼神也有些厌恶。
玉壶不明所以。
“奴婢都问明白了,东西是高宗时渤海上贡的,那时赏了如今太子,他们家出京匆忙,没带走。这一向是府监体贴,把长安东宫收拾了一遍,排了几百口箱子送来神都,内中就有这个。”
她絮絮道。
“你们在石淙时,太子妃便带人收拾,一样样登记造册,分了稀罕有趣儿的给几位郡主、郡王,平恩郡王才得了这个,转手就送给您了。”
“原来是他!”
张峨眉倦的抬手拂开。
“主意怎么打到我头上了?五叔可看不上他,回头太孙出来,他再这么编故事献殷勤,什么渤海?什么东宫?太子妃听见,活活摆弄死他。”
说着往下拱拱身子,还要再睡。
她一翻身,那珠子滚进锦褥,玉壶翻半天捡出来,咦了声道。
“是谁这么糟蹋东西,好端端地,还穿了孔。”
张峨眉本来合上眼了,闻言倒是稀奇。
接过来对着光一瞧,真如她手镯上累累的珍珠、金珠,打了个对穿的孔。
玉壶笑道。
“就是可巧儿,串上金线,就够娘子挂上了,不然这东西辉光黯淡,当不得正经用处,还得寻个匣子装它。”
张峨眉拈着珠子,这才恍惚想起。
当初是逗弄过他一回,算算一年以前,他是长了志气还是长了本事,竟来这么一手。
嗤笑了声,仍旧丢给玉壶。
“我再躺会儿,你不用出去,拿这两个月的邸报一份份念给我听。”
又问,“金缕呢?”
“清早府监派人来问,料想娘子懒怠动弹,金缕就去了,娘子放心罢,这会子应当进了九州池,待府监腾出空儿,问两句话就回来了。”
张峨眉喋喋抱怨。
“太医没本事,拖拖拉拉十几日,连我都烦了。”
千头万绪在脑子里翻腾,太阳穴嗡嗡直响。
“先念邸报罢,再念凤阁、鸾台议事的誊本,六部几位要紧的堂官各自说了什么,还有朝会的记录。”
玉壶答应了,从书案上翻出奏疏的抄本,往前递了递。
“是有一桩稀罕事!有个叫苏安恒的无名之辈,自言精专《周礼》及《左氏春秋》,上了道大言不惭的奏折,妄议圣人与太子,颇惹人瞩目,弘文馆几个士子与他争论,前后上书,奴婢都打发人去秘书省抄回来了,不然先念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