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献酒,太常卿武攸暨引女皇搢笏而跪,三上香,持爵三祭酒,然后太尉出笏、举幂,音声人奏《肃宁之曲》……等太子亚献,太尉终献之后,女皇宣读近年政绩,向天地祈求江山永固。
可是颜夫人却在这当口儿忽地转过头,自然而然道。
“家国天下,由母及子,及女,及孙,及侄儿、外孙。李武并肩而立,方是大国气象,趁着今日,两家皆在,请圣人给予体面,也献一牺牲罢?”
瑟瑟愕然抬头,颜夫人双肩扛住宽大玄衣,有种清矍的美感。
梁王笑吟吟满脸赞同,太平却很意外,眉毛拧紧就要出声,但被相王制止。
他探究地望望两个侄女,看清楚了,对瑟瑟一笑。
“回神都便该操办婚事了罢?将好多几个哥哥送嫁。”
他说着,指向站在后排的少年。
瑟瑟晃了眼。
各个青葱挺拔,朝气蓬勃,袍角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不止不像久被囚禁,甚至比局促的武崇烈、疲疲沓沓的武延基更有风采。
至于李旦本人,则非常消瘦,双颊凹陷,颧骨有不健康的潮红,但骨架精神仍在,犹如竹枝扎的假人挂住衣裳,态度甚至有点活泼。
瑟瑟笑道。
“多谢四叔关怀,郡主府还未完成——”
她也学他向后一指,却没指向长子嫡孙的武延基,而是错开些许。
武崇训立时从李家儿孙中脱颖而出,站到她身侧。
同样穿戴衮冕,黑头黑面,他面色苍白,右脚跛行,举止却格外有种凝重端肃的气度,更予人锦衣华服之观感。
他朗声亮出身份,“小王武崇训见过相王!”
“啊,这便是我李家的新女婿么?”
李旦捋着胡子夸赞,“果然风姿绰约。”
太平习惯了挡在李旦前面,不依不饶道。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一回,需考证古礼数年,方能制定流程,再经春官定论,刊议天下,然后操办。这才是所谓郑重其事,岂能临场随意添改?”
“殿下这话就说的不对。”
颜夫人牵袖,慢吞吞摇头。
“自古封禅皆在泰山,譬如秦朝始皇帝,汉之武帝并光武帝,又如李唐高宗……倘若凡事遵循古礼,为何今日咱们在嵩山呢?”
太平哑口无言,从没想过嵩山与泰山有何不同,照她简单以为,不过是嵩山距离神都更近,女皇年迈,往来方便罢了。
“颜夫人所言甚是,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