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圣人的心意翻来覆去,没想到竟成了这个状况。太子女出阁,依例要自建府邸,婚后往来太子府亦有许多限制,倘若你想多陪爷娘,留几年再出降,我都不妨。”
瑟瑟讶然抬起眼,“什么?”
浮想联翩被他打断,瑟瑟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摇头抱歉地解释,“这件事太大,我还没来得及想婚事……”
“啊——”
武崇训尴尬地笑了笑,更多的是羞愧,女孩儿家才为了婚事患得患失,他堂堂男儿,怎能纠缠在这上头?
忙连声道,“是,是,储位才是大事。”
瑟瑟眯着眼睛享用他面上倏忽而生的失落。
彼此对望,又是半晌无语,武崇训彷徨起来,来回揣摩了方开口。
“四妹妹担忧什么,只管吩咐我罢,就算再难的事,有我和阿耶一道为太子效力,再没有办不成的。“
瑟瑟听了,狐疑地瞪他一眼,十分嫌弃他迟钝。
“既立了储君,自要募官,东宫上下几百僚属为我阿耶奔波效劳,就算什么事办不成,还有圣人做后盾,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表哥先照应自家吧。”
这下子武崇训真的愣住了,呆立半晌,终于长叹出声。
他不笨,只是方才满腔柔情缠绕心头,想岔了,一俟回过神来,顿时灵台清明,所有疑惑尽皆有了答案,立刻就明白了瑟瑟的言下之意。
“诏书上并未定准婚期……”
他对插着袖子恭敬地低了头,仿佛衙门里的差人等待长官批红。
“不过圣人乐见之事,拖延久了恐怕不好。我记得郡主的生辰在十一月,头先耽搁了及笄礼,不如补办后就过礼罢?”
瑟瑟对他的看法,因他识时务而大大提升,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轻笑。
司马银朱走来,目不斜视地在瑟瑟面前蹲下身禀告。
“外头百姓听说颁了圣旨,几万人聚在王府门前讨赏,您听……”
她搀扶瑟瑟迈出门槛,走到众人面前。
原来李武两家子弟都已闻讯赶到,泱泱排开两列,李仙蕙和武崇烈各自领头带着弟妹,就连张峨眉也默默随在武家最后。诸人面上皆是火急火燎,想听新太子李显说一句定鼎乾坤的准话。
庭院深深,瑟瑟侧耳听了半晌,只有锣鼓喧天,夹着百姓嗷嗷激越之声,却难辨其言。换个人会心生畏惧,可瑟瑟心里有数,仿佛天生就知道这种场面该说什么话,加上是她舍出去联姻的,当仁不让,便稳稳踏前站上台阶,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朗声为沸腾的人心定了基调。
“祖父一生励精图治,是难得的明君、仁君,只可惜去得太早,丢下偌大江山,这几年太辛苦祖母了,不过不要紧,今日拨乱反正,便是李唐再造之时。”
说着,看向跟在身侧的武崇训,仿佛是安抚,又含了嘉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