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伸只手过来,搭在李显冰凉的腕子上,热烘烘的叫他好舒服。
瑟瑟道,“流苏乱打听又爱传话,郡王性情敦厚,显是辖制不住她,搁在跟前麻烦,就是咱们不好张嘴买人,倒像是嫌人家招待不周。”
望窗外屋舍连贯起伏的檐牙,日光掠过琉璃瓦,勾画出变幻的色泽,她慢悠悠下了决断。
“不从外头买,就从现成的里头挑罢。”
韦氏没听见,转而问李仙蕙。
“琴熏是梁王的女儿,那个小的呢?”
一面说,一面扬声叫豆蔻倒茶。
流苏送了武崇训出去,耽搁半天才进来,想也知道是寻人发牢骚去了,这会子跟着豆蔻一道进来,果然殷勤,笑盈盈打开柜子,取了对美人槌捧,就立在韦氏身后替她捶肩,一面听李仙蕙道。
“孝明高皇帝兄弟四个,长房和三房只有爵位,并未入仕,二房从楚王武士让往下传承,有四子七孙,孙辈中四人入仕,其中武攸宁和武攸宜最受器重,一个左羽林大将军,一个右羽林将军,都是要紧武将,位高权重,事情也繁杂。这两年边境不太平,西南吐蕃闹个没完,东北么,契丹又来打冀州,千头万绪,搅扰得圣人烦心,将好上个月,两个都调去边境领兵,都是阖家上任去的。”
韦氏年轻时做过太平公主的侍读,沾公主的光,授业恩师乃是大名鼎鼎的儒将裴行俭,几卷裴氏自创的兵法并阴阳历法,常在掌中翻阅,虽无甚心得,到底对朝廷的制度十分熟悉,因好奇地问。
“北衙将军出镇边关,禁中的职务,难道不曾命他卸了么?虽是姓武的,圣人向来多疑,对儿女尚且着意刺探,何况依附来的亲戚?”
李仙蕙捋了捋瑟瑟的鬓发,对这个棘手的问题,有些不好回答,阿娘只当降服了两个丫头,说话便没遮拦,可见当初灭族大亏,还没吃痛。
“若是别人,自然立时卸任,几位御史还得谏言警告,在外领兵时不得与京中旧部联络,但武家又两说,这才可见圣人着实宠信啊!”
话头转回来道。
“武攸暨原本平平无奇,自做了太平公主的驸马,也很风光,年初才迁了司礼卿。独武攸止年纪最小,偏死的最早,去时骊珠才两岁。”
韦氏尚在恍然,唏嘘道,“是个苦命的孩子,那她阿娘呢,是哪家的?”
“武攸止是圣人登基后亲自指婚的,就指了圣人的母亲,孝明高皇后杨家,原是亲上做亲,两边都满意,偏她前年也去了,所以骊珠无依无靠。圣人原说接进宫,后来瞧她实在太小,执掌不了宫苑,便养在梁王府,大了才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