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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堂 青衣呀 1796 字 2024-01-03

认字、对诗、做文章、看账本才刚刚入门,国策、政论都得侃侃而谈,除此之外,区分金锭成色,通晓州府物产,乃至运河由南至北,一路的关隘难易,并丝绸粮食价格,样样都要拿得起来。

瑟瑟忧虑被贵女排斥,并非杞人忧天,李家女未必各个能嫁到武家,也说不定嫁进杨家、韦家,本就是前朝余孽的身份,夫君子孙在朝堂上万难出头,再如瑟瑟这般睁眼瞎,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

“其实四娘不必太过拘谨。”

武崇训下意识放慢语速,温厚从容的态度很让韦氏满意。

奇怪……武崇训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半身前倾,脖子往前勾,竟如武延基往日在李仙蕙跟前做派,实在不堪入目。

他忙坐直,从袖子里掏出折扇徐徐摇晃。

“你二姐与我,我大哥武延基,并武家二十来位兄弟姐妹,好比同窗,小时一处宫苑吃住,一个老师教导,细的你问她吧,早先我还帮她赶过功课呢。”

“是吗?那,那郡王的功课很好罢?”

瑟瑟语无伦次,言毕见他满面莫名,只得尴尬地解释。

“我瞧二姐什么都会,还要请你帮忙,你肯定更厉害呀。”

圣人规矩森严,尤其颜夫人亲自督导,他们这些人的童子功说得过去的,武崇训更是向来以学业自矜,因正色道。

“不好好念不行呀,文章默不出来,少一个字一板子,竹条抽断了换笏板。你见过笏板没?象牙的,这么长,有点弧度,嗖地抽上来,手板又疼又烫,都不是自己的。”

说完顿了顿,视线在她脸上轻轻扫过,软毛刷子似的刺刺发痒。

“敢不敢跟我念书?”

瑟瑟心头一跳,讷讷问,“郡王肯教我吗?

边问,仰面望着他,视线滚烫。

日头挪到半空,他穿件佛头青的八达晕锁纹圆领袍,领袖用元青丝线镶滚,青里透着黑,稳重的色块烘托出他异常深邃的眉眼,连眼皮的褶儿都好看。瑟瑟年纪小,不懂得掩饰对人的好感,看着他,唇角勾出弧度,一口银牙细白,像他房里那架贝壳磨制的编钟。

“是我阿耶不周到——”

武崇训从肺腑涌起对她的歉意。

千娇百媚的可人儿,若非武家僭越,怎会放逐山野,又怎会寄人篱下?一思及此,读书云云都是末节,倒是哄她开心最要紧,因又起了个话头。

“四娘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枕园是我阿娘病中亲自绘图设计的,之后建成,也是按她生前的喜好布置,花草都取清雅洁白那一路,冬天是有些冷清,难怪四娘嫌闷,该添些秋千、暖房,养些兔子鸳鸯。”

他说的委婉,但瑟瑟听懂了,他阿娘最后的辰光就在此处渡过,池边一草一木,于他而言皆可寄托哀思。

她歉然轻声,目光软软的,生怕刺痛了他,“原来这是你阿娘的房子,那怎么好让我们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