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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成站在金光闪耀的巨大佛陀像下,表情慈悲地注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男子。

单看外貌,这金世成生的阔鼻方耳,慈眉善目,倒是颇有卖相。

他手中转动着由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朱、玛瑙这佛家七宝串成的念珠,听着脚下之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得说着自己的诉求,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阿弥托佛,施主的愿望,我佛已经听见了。”他打断了趴在地上好像一条死狗,正在哭求的人,“但是胡施主,您知道县中的妇人们早就是污秽之身了,若是您一定要去接回您的母亲,只怕会污染了这处好不容易洁净的佛国乐土啊。”

脚下的男子一把扑上来抱住金世成穿着僧鞋的脚,顾不得自己的眼泪流到了“佛子”干净的鞋面上,嚎啕大哭,“可是我老娘今年已经八十了啊,她老人家四十岁才生下我,听城外的人说,她老人家似乎就要快死了,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在她的家里断气,她老人家含辛茹苦把我带大,要是我连她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能满足,我怎么对得起她的大恩大德啊。”

金世成在他扑过来的那一瞬间便怒火高涨,而当这不识像的人,将他的浊泪蹭到了他的鞋子上时,这怒火便涨到了最高。

但寺庙中尚有其余香客来往,不时有人朝他打招呼,隐晦的目光也时不时投向抱着他脚的那人。

众目睽睽下,他只能强忍着把这人踹出去的欲望,故作苦恼得一叹,面有动容之色,“这样说来,生身之恩确实不能枉顾”

这下不仅脚下这人眼睛突然一亮,一旁的香客们也纷纷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投来聆听的耳朵。

但金世成随即便叹道:“可她是污秽之身,只要一踏进此地,那么本县好不容易净化的地方,便重要沾染上晦气,大家好不容易兴旺的气象也重要低迷。胡员外,你家的铺子好不容易生意好了起来,若是令母回到家中,只怕好不容易补好的财运便又要流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