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熹妃迟钝缓慢的身躯,已经渐渐清醒过来,她怔怔地看着手臂上被蚊子咬过的红肿,忽然她的鼻间嗅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奶味。
熹妃的身体顿时变得如木偶般僵硬,良久的沉默后,熹妃面如死灰的脸上布满哀寂之色,她的声音暗哑低涩,宛似生锈的铁片般涩涩磋磨:“皇上是您吧?呵呵……你是要让我自食恶果是吗?”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害怕地看着犹如癫疯的娘娘。
正当小宫女心里惴惴不安地走到娘娘身边时,就看到娘娘已恢复面色平静的样子,随即娘娘淡然的声音响起:“去请太医过来,本宫给你半刻钟的时间。”
熹妃最终自作孽,用砍断了一条右手臂的代价,换取了一条性命,苟活于这世上。
待熹妃娘娘回到紫禁城后,不知内情的有些妃嫔虽然背地里幸灾乐祸,但表面上还是深深惋惜熹妃的不幸遭遇。
东巡归途行营中,就独独熹妃娘娘这么倒霉,被野外爬进的毒蝎子给咬了,只能迫不得已地来个“断尾求生”。
虽然断臂的后宫女人,之后难以在其她人面前,抬起头地相处,但好歹是保全了性命。
然而熹妃却就此在紫禁城中沉寂,仿佛消失了一样,不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后心如死灰的熹妃一头扎进了佛堂,念经拜佛,从此在凄凉孤寂中度过残生。
秋去冬来,紫禁城在盼春后,迎来了炽热的盛暑天。皇帝依然如去岁一样,在端午佳节过后,前往圆明园中避暑。
这次皇帝特地下旨,让有伤势的熹妃留在紫禁城静养。其她妃嫔则都一同跟随御驾,入住宛若人间仙境的圆明园。
这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清晨时光,除了身体虚弱的皇后娘娘,圆明园中的众妃嫔都齐聚在太后娘娘的长青仙馆,给太后娘娘请安。
高坐在宝座上的太后娘娘,她的脸色隐隐带了丝不耐烦,皇帝的这些个莺莺燕燕凑在一起,不是在说些拈酸吃醋的话,就是翻来覆去讨好奉承她的、那些个没有心意的话语。
有这空闲的时间,太后娘娘是更想拿来欣赏戏曲表演,或者和小悠悠玩耍、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舒舒坐在左方最上首的紫檀木圈椅里,如今她已经是瑞瑱贵妃,除了皇后娘娘,就属舒舒的位份最高,且皇上这大半年来,只单单宠幸舒舒一人,把其她妃嫔当空气般,眼里完全只有瑞瑱贵妃一人。
因而此时的舒舒,并不能舒舒坦坦地坐在位子上,其她妃嫔看向舒舒的嫉妒目光俨如针尖一样,似有若无地往舒舒的身上扎着,让舒舒简直是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即回到她的茹古涵今。
好在太后娘娘也跟舒舒同样的想法,在沾沾自喜的齐妃又叨念了一番话后,太后娘娘霍然打断她的话:“齐妃,哀家听说三阿哥的骑射功夫虽有长进,但他却没有心思在汉文的课业上。你是三阿哥的亲生额娘,平时见到三阿哥,务必要好好督促他用心学习啊。”
刚刚齐妃还在夸赞因为有了太后娘娘的谆谆教诲,怀恪公主成为了一个淑娴温婉、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她这个作额娘的,实在是感激不尽。还有她这段时日正向太后娘娘看齐,也在勤勤恳恳教导自己的儿子呢。
然而在下一刻,齐妃就被太后娘娘生生打脸了,她的三阿哥现在就是个不学无术、四肢发达的草包,她这个作额娘的,还不赶紧去训诲自己儿子。
齐妃娇媚的脸庞瞬间变得面红耳赤,她呐呐地站起身,恭恭敬敬道:“是,太后娘娘,臣妾回去之后,必定严厉鞭策三阿哥用心念书。”
看着齐妃略微扭曲的羞赧神情,舒舒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恰巧她身侧的贵妃在拨弄手中的茶杯,脆亮的瓷器碰撞声正好掩盖了舒舒戏谑的笑声。
舒舒转头悄悄对旁边的贵妃眨了眨眼眸,清莹秀澈的容颜上盈然绽放了一缕粲然无比的笑容。
贵妃看着舒舒笑得纯真无邪的娇美脸蛋,心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愣了下,旋而不动声色地捧起胭脂红釉菊瓣式茶盏,徐徐喝完半杯茶水。
舒舒见贵妃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在心里“哼”了一声,快速地转过脑袋,不理会贵妃了。
而就在舒舒转头的一刹那,舒舒冷不防地感到胃里冒出一阵阵的反胃恶心,她立即抓起绢帕捂住嘴巴。
“呃……呃……”舒舒此刻是真的很难受,她的秀眉紧紧蹙起,弯着腰对着地面,连连干呕了好几声。
身后的锦思第一时间察觉到娘娘的异样,她急忙蹲在娘娘旁边,焦灼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不等舒舒回答,锦思就端起一杯茶水递到娘娘嘴边,先让娘娘喝口茶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