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掩饰住眼底的犹豫之色,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因为……因为他不敬重嫡母,还有对我这个嫡亲妹妹也不好,他这种不孝不悌的人怎能担任好百姓需要的官呢?又……又如何对万岁爷报以赤胆忠诚呢?”
皇上勾了勾唇,平淡的眼神中似有无奈:“舒舒,官员的任免升迁都要经过吏部的选官审核的,如若有不符合‘忠孝仁义’这最基本的伦理道德,那么自是无法任职的。”
舒舒微微睁大眼睛,瓷白昳丽的容颜上登时漾起一丝悻悻然的表情,她顿了下,蛮不讲理地反驳道:“可他现在就作出不敬重嫡母的事情,他要给自己的额娘请封诰命,就是不把我额娘看在眼里,哼。”
皇上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可爱脸蛋,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等事不算不敬重嫡母,冬果尔晟铭靠自己,为母亲挣得显耀尊荣的诰命,正是敬养孝顺慈母之举。”
“万岁爷,你——”舒舒霍然起身,挥开皇上揽抱着她的手,澄澈黑亮的杏眸里乍现有薄薄的愠怒,怫然不悦地怒吼道:“什么慈母?她就是个贱妾,怎么能和我额娘一样?还敢肖想五品宜人的风光,做梦去吧她!”
“即使她为冬果尔生下两个儿子,即使冬果尔晟铭成为德高望重的一品大员,她永远屈居于正室嫡妻之下,她生的儿子永远只能是庶子,她凭什么想和我额娘平起平坐?”舒舒越说越激动愤懑,她反复得把“庶、嫡”挂在嘴边,全然忘记了她面前的一国之君同样是庶子。
冷不防的,皇上的怀里落了空,他眼光沉沉地注视着远离他两步开外的舒舒,俊朗的面孔上泛起几分不豫之色,但语气依旧温煦柔和:“舒舒,关于你庶母的诰封,朕已有决断,你庶母恩封的品级最多是六品安人,不会越过你的额娘。”
“不,不行。一旦开了头,往后那个墨尔迪勒氏就不再满足于六品,她会想尽办法站在我额娘头上。还有万岁爷如今这么器重冬果尔晟铭,我额娘和我小弟只会越发让人看不起。”舒舒铁青着脸提出异议,她直视着气定神闲端坐在宝座中的万岁爷,只觉内心更加郁结忧愤。
皇上站起身,缓缓走至舒舒面前,低头俯视着她,此时窗外的阴翳乌云已散去,熠熠的日光透过浮碧色琉璃洒落进来,照耀在舒舒绝美脱俗的脸庞上,皇上渐渐靠近她,轻轻一嗅,陶醉于她身上清幽淡雅的馥芳。
但皇上并没有因为她愤怒的话感到一丝动容,他还是铁面无私道:“舒舒,你既已是朕的顺妃,冬果尔府中的事情,你就不必干预了。”
皇上慢条斯理地淡然开腔道:“嗯……朕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启祥宫,你乖乖地回去,朕过几日就去看你。”皇上顿了下,笑着捏了捏她粉润的腮帮子,继续朗声说道:“悠悠应该很想她的额娘了,说不定现在正哭着呢。”
舒舒面无表情地瞪了皇上一眼,然后不疾不徐地解开身上戴着的银红绣花卉葫芦式香包,从里面拿出一枚青玉石印章,勾起一抹轻讽的微笑:“万岁爷,你可曾记得这个是什么?”
“印章?破尘居士?”皇上的视线落在舒舒的手掌中,莹白柔软的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长条形青玉石。
“对……”话落,舒舒粉唇紧抿,沉默了一瞬,旋即仰起脸直呼万岁爷的名字:“胤禛,你当时在雍亲王府给了我一个允诺,我可以要求你做任何一件事情。”
倏而,舒舒的头顶上方传来万岁爷清越温润的声音:“噢……舒舒,朕记得,朕只是说做一件事情,可没有承诺‘任何’这两个字。”
舒舒有些错愕,随即咬牙切齿道:“哼,我不管。总之我现在拿出这枚印章,你就要立即答应我,罢免冬果尔晟铭的官职,最好再派人去申斥那个有觊觎之心的墨尔迪勒氏。”
皇上嘴角的笑意已消隐,他看着眼前任性蛮横的舒舒,眼神中第一次蕴起冷冽的寒气,他沉声道:“罢免官员不是儿戏,可以随性恣意地贬黜。朕只能答应你,不会敕封你阿玛的那个妾室。”
闻言,舒舒仰起头定定地凝视着万岁爷,那双澄澈明亮的美眸娇怯怯地望着万岁爷,眼波盈盈流转中,有晶莹潋滟的泪珠瞬间涌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皇上心头一软,他思量了半晌,徐徐叹了声,冷然说道:“看在你的份上,朕会晋封你额娘为正四品恭人,你阿玛也升个正四品的闲职做做。”
舒舒眼睛陡然发亮,露出粲然明艳的微笑,她踮起脚双手环住万岁爷的脖子,重重亲吻了好几口他俊美的脸庞:“呀,万岁爷您真好,您现在真好看,是世界上最最最英俊帅气的男人了。”这时候的舒舒完全不吝啬的,一句又一句地对着万岁爷说着甜言蜜语,务必让万岁爷感受到自己的欣喜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