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鹭春退下后,贵妃摩挲着手中的瓷瓶良久,想想还是把瓶塞打开,轻轻嗅了嗅瓶里飘出的淡淡香味,此物的味道十分寡淡,需要非常仔细嗅才知瓶内是何物。

贵妃把瓶塞封住,看着瓶身上描绘的花,是一朵含苞欲放的天仙子花,凝眸片刻,贵妃面上闪过一丝阴鸷之色,然后唤来鹭夏,将瓷瓶交予她,遣她单独去办一件隐秘的差事。

日子转瞬即逝,盛暑的天气晃晃悠悠又过去半个月。在舒舒晋升为顺嫔月余后,她终于找钦天监择选了六月二十六这个诸事皆宜的日子,搬进了启祥宫前殿,内务府早已派人将前殿铺排陈设为嫔位的规制。

等到正式搬迁这天,因启祥宫人手甚多,不到一日的忙碌,宫人们就摆放好了顺嫔娘娘原先在喜云轩的物品,再整顿一番,启祥宫主位的气派和雍华就淋漓尽致地彰显出来了。

已是掌灯时分,启祥宫的游廊上方,一盏盏明黄的八角双福宫灯渐次发亮了起来,换了住所后,舒舒一时还有些不习惯,角落里也只摆了一个冰桶,袅袅散出白白的冷气,但难以抵消落日后依然如炽火的热浪。

这时候的舒舒就万分怀念在现代能救人命的空调,锦思看主子热得烦躁难耐的样子,她也只能拿起团扇给主子扇风,主子现怀有身孕,都鲁嬷嬷和邢嬷嬷都千叮咛万嘱咐了主子不能承受太多寒气,因此每日最多放一桶冰块,还隔得主子远远的。

舒舒望着窗外的院子,不再有老梨树的身影,但有那盛开得火红灿烂的石榴花,一朵朵如精巧的铃铛一样热情地绽放着,还有那灵秀挺拔、花色如玉的玉簪花,四溢的幽香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地陷入沉醉中。

灰蒙蒙的乌云突然在天空蔓延开来,天色一下子变得昏暗,有簌簌的响声敲打在屋檐上,舒舒仰头一看,是一群乌鸦扑啦啦拍着翅膀从宫顶上掠过的声音。

这一刻,舒舒的心情莫名地坠落到极点,心底涌上不合时令的凄寒微凉,静默半晌,她幽幽轻叹道:“皇上有多久没来启祥宫了?”哀叹了声,难道她也如同深闺怨妇般,痴痴等待着帝王的垂怜了吗?

闻言,锦思咽了口唾沫没有回应,看着主子难受忧愁的样子,不知怎么劝慰,心里也在暗暗怨怼皇上:主子明明怀有龙嗣,正是情绪起伏不定的时候,皇上再怎么样也该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主子啊。

舒舒勉强露出一个苦笑,她也只是随口问问,万岁爷多久没来,她比谁都算得清有多少个时日。

主仆两人齐齐愁眉苦脸,窗外嫣红姹紫的景色也宽解不了她们愁郁的心情,正扮成多愁善感的美人时,外头冷不防地有击掌声连连传来,唱礼太监高昂的通报声响起:“皇上驾到——”

舒舒一把攫住了锦思的手,不敢置信地问道:“是万岁爷来了吗?”

“嗯,主子,是皇上来我们启祥宫了,我们快出去迎接吧。”锦思喜滋滋地应道,脸上露出一丝欣悦。

两人急迫地往外走去,此时皇上已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启祥宫,他抬眸望了一眼,看到前方疾步走出的舒舒,连忙上前扶住要蹲身行礼的舒舒,温言道:“你身子不便,这段时日见了朕都不用如此行礼了。”

话落,皇上握着舒舒的手,上下打量着许久没见过的舒舒,因着这燥热的天气,舒舒只穿了一件翠绿色绣水仙纹纱衣,较低的圆领口露出莹润白皙的肌肤。

舒舒看着皇上一直注视自己,特意扬了扬脸,只见少女明媚的脸上透出诱人的红晕,澄澈清亮的双眸盈满眼前男人的身影,卷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娇嫩欲滴的樱唇微微嘟起,似乎有些不开心。

舒舒摇晃着皇上的手,带着抱怨的撒娇语气道:“万岁爷,您都多久没来看我了?有那么忙吗?处理了多少国家大事啊?还是您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了?”她越说越起劲,渐渐吐出大不敬的话语。

“朕这些时日确实没空。”皇上言简意赅地抛下一句,似乎回答了舒舒的问题,又似乎只是不诚心地搪塞了一句,说完,皇上牵着舒舒的手走进寝宫。

舒舒被他牵着,懒懒散散地跟在他后头,忿忿地对着皇上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道:“没空,没空,我看你就是脑子不行了,忘了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她一边不停发着牢骚,一边小心眼地用指甲掐了掐皇上的手心,她的指甲刚刚修剪过,圆润没有棱角,掐得皇上只觉得手心发痒。

皇上转头望了她一眼,捏了捏她作怪的手,柔若无骨的小手细腻光滑,皇上改捏为摸,调情似的抚摸着舒舒手背上的嫩肉,神色还是一派的淡然如君子:“可曾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