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文平心静和道:“现在梨花开得确实茂盛,不过这花朵娇嫩,我让小亮子他们爬树上采摘一篮子。我想这些做十来份梨花羹都绰绰有余了。”
安芹哼了一声,道:“你这奴才也知道梨花娇嫩,今日采这么一些,明天就不新鲜了,我们小主肚子里正怀着龙种呢,万一吃出个好歹,你头上有十颗脑袋都不够赔,哼。”
说完,她指着身后带来的太监,命令道:“你们几个赶快把这棵树挖走,趁着还没天黑,搬回我们宫里去。”
几个小太监听到指令,连忙从带来的麻袋里掏出铁锹、镢头、绳子等挖树工具,眼看着就要上前摧残老梨树,被一道清冽的娇喝声打断。
“陈公公,把这几个人赶出启祥宫。”舒舒走出寝殿,一脸淡然地吩咐道。
陈海文正想上前阻拦,听到陈公公这声称呼还有些陌生,宫廷里的“公公”是对太监的最高尊称,只有苏培盛、孙三福等太监大总管才配得上这称呼。
“是,奴才领命。”他刚刚已让小文子,去叫更多人手过来。
小文子手脚很快,这时已带了好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和嬷嬷奔过来。
陈海文见状,立即手一挥,小文子他们就把承乾宫的人三面围住,只留下一条路,气势足足地驱赶他们走人。
“诶诶,你们干嘛呢?”安芹尖利地叫嚷道。不过此时他们只有七个人,寡不敌众,只能怏怏地被撵出启祥宫。
而安芹一回到承乾宫,就跟着谦贵人马不停蹄地去了长春宫,她们要向皇后娘娘告上一状。
长春宫内,谦贵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她声泪俱下道:“妾身本是怀中有龙胎,身上有些不得劲,是又恰逢这干燥的春天,请了太医,太医说需要清热清热才有利于养胎。”
谦贵人顿了下,用手绢抹了抹满面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狡谲,又继续叫屈道:“妾身是孕妇,大多数寒凉之物不敢吃,太医也说了梨花最是滋阴清热又不伤身,妾身这才派人去启祥宫讨要些梨花,好做些糕点来吃吃。”
“呜呜……皇后娘娘,妾身本不是那贪嘴之人,也是为了肚子里的皇子着想啊,哪想到顺贵人是如此欺负人?”她啼哭着,原本站立的身子已有些摇摇欲坠,身旁的安芹急忙搀扶住她。
皇后面容无波,用手一指,示意在一旁的格容,把谦贵人扶到椅子上去。
凛然的声音响起,“刘氏,这后宫里,本宫最讨厌无风起浪之人。既然你身体不适,从今日起,你就安安分分待在承乾宫里,等太医何日何时说你的胎相稳定,本宫自会酌情再放你出来。”
谦贵人听后,一脸张惶无措,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后娘娘是如此的反应,不是应该痛斥顺贵人一番吗?
然后她就可以诉说下在承乾宫的不便之处,利用这事表明自己可以宽宥顺贵人,只想和睦相处,互为好姐妹,再企求皇后娘娘让她搬进启祥宫。
只可惜她这一脚踢在铁板上,偷鸡不成蚀把米,皇后娘娘是一言堂,独断地让她禁足了。
余晖还未落尽,晚霞铺满天边,巍峨辽阔的紫禁城此时别有一种庄静宁和的气息。
启祥宫的大门两侧各守着一名小太监,其中一名小太监叫小亮子的,此刻他站在门前,整个人有些无趣乏倦,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心不在焉地望着远方寂静无人的宫道。
谁来了?小亮子用力揉着眼睛,他定定神睁大眼睛一看,只见远远走来一行人。带头的好像是太监总管,一行人越走越近,小亮子也渐渐看得更清楚了。
为首的太监身穿绣有鸳鸯图案的蟒袍,头戴镍白顶帽子,手持鹿尾毛拂尘。小亮子脑子快速转动着:这是敬事房的首领太监啊!
敬事房的人来后宫,肯定是皇上要召妃子侍寝了,小亮子这般想着。他马上和另一侧的小阳子麻利地交待了声。灵活的身子旋即大步跑向太监值房,人未到门口,他就大呼道:“总管,敬事房的人过来启祥宫了。”
此时已快到酉时四刻,陈海文正准备收拾收拾便回到自己的住处。这会儿他正在收捡摆在炕桌上的册子和木牌,听到传来的呼喊声浑身一抖嗦。
他立马下炕,整理整理自己,一边吩咐道:“小文子,你先去后殿和贵人说一声。”话落,他一马当先地跑出去,小亮子连忙转身跟随陈总管一道出去迎接。
到了启祥宫门口,陈海文和敬事房一行人打了个照面儿,确认为首真的是六品首领太监冯信松。后宫除慈宁宫、宁寿宫,其它各处的总管太监官职是七品,陈海文就是七品总管,要向冯信松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