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山野中粗人,平日里上山砍柴、种庄稼、采药割了伤了什么的,都是土方子用些草药。你们且等着,我去屋后小坡的老猎户家,同他要点草药和药酒来。”说着便出了屋子。

挽月看向门外,接着欣慰地道:“咱们虽一路凶险,却也遇上了好人。”

玄烨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握上了挽月的手,也喃喃道:“是,有惊无险,劫后余生。”静下来后,失去父亲的那股巨大悲恸重又袭来,慢慢包裹住他。挽月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并不劝他宽慰,因她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唯有经历过的人才知晓,需要时间去疗愈。

“皇阿玛是为了护住朕……”玄烨想,他一是为了救他与挽月、如梦;而自己没有选择一起跑的缘故,大概是猜到了郑魁他们的目的,知晓只要他在这个世上一天,就总有被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惦记的一天,到时候就会被人以他为质,威胁到儿子。

所有的尘间念想,都被他付之一炬,在灰烬中保全了皇家的颜面尊严,为保护了他想保护的人。

屋里烧着的木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很小时候,额娘还能见到,皇阿玛却很难见到。起初,朕对他有敬畏,后来是渴望,再到知晓他假死离宫、实则剃度出家的真相,也在没人的时候,心里偷偷怨恨过。

恨他于国、于家、于皇祖母,都不是一个称职的。可当朕自己登基,真正做了这些年皇帝,却愈发体会到他那时的不易。恨意没了,反而格外思念。

那时朕知道他还在,心中就踏实着。如今他真的走了,朕的心里空落落的。”他仰了仰面,将盈了眼眶的泪水忍了忍回去。头顶是屋子的梁,一道道木头支撑起屋上瓦,给了屋中人避风避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