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暖阁内光线朦胧,恍惚间,仿佛大梦一场,已过千年。

“您醒了?”

帷幔被掀开一角,声音很熟悉。

是玉屏。

见到这个人,她一点都不惊讶。

从在南苑的时候,这个宫女就跟着自己;等到了储绣宫,还是她。挽月从未停止怀疑过,玉屏是那个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所以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起什么,聊一句家常或是心里话。人也很本分,自己不问,她也从来不多话。

在这光景下,见到一个熟识的人,竟然也生出一分亲切感。她自嘲地勾起一抹笑。

玉屏见她抱膝坐在床沿上,看起来神情并不沮丧,也不哀求,更不恐惧。相反,就像往日在储秀宫中晨起时一样,如云的乌发披散在身后,轻轻歪靠在床架上,一副慵懒的样子。

只是眼下,少女不似那时慵懒,更多是平静。

她有些害怕起来。

原先,她是在西六宫的寿康宫里,伺候那些太妃的。一个个年纪明明不大的女人,在丈夫逝去后,身边又没有子女,便只能在这深宫中一天天地捱日子,像极了深秋中的花儿,还没盛放便要枯萎了。

她们的眼睛或癫狂、或幽怨,也有人一双眸子平静如水的。而往往最后一种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宫人发现,她们在自己的寝宫里无声无息地了结了性命。

昨天半夜,乾清宫的大太监顾问行来到储秀宫,亲自找她过去。她知道,挽月姑娘是到乾清宫当女官的。可没想到皇上对她如此宠爱,竟然会给女官也配一名伺候的宫女。能去伺候过的人跟前当差,还是在乾清宫,她当然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