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像是对待荨麻草一样切割着它们,搅拌坩埚的时候袖子向后滑,露出了手腕间的那串蛇骨手链,它更像是一条首尾相接的骨头做的蛇。佩格之所以会对它感到害怕,不如说是感觉它仿佛是一条不会说话也不会呼吸的蛇,缠绕在汤姆的手腕上。即使没有眼睛,也会在佩格看到它的时候,冷飕飕地望过来,它像是想要对佩格说什么,但就如同阿布听不懂佩格说话一样,它们没有沟通的方法。

它们的骨头也被做成了手链吗?佩格想,那她呢?也会这样吗?

伟大的人或者是有名望的人都会被写成传记,讲述他们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但是没有一本书写过蛇的一生,它们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生的呢?又会在什么时候会死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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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纹蛇在草丛里懒洋洋地吐着信子,它比起夏天的时候长长了一大截,佩格一开始甚至都没有认出来它。它跟佩格说是因为蜕皮,蜕皮就是蛇的成长,但佩格疑惑地说: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蜕过皮。

因为你是一条奇怪的蛇。斑纹蛇确信地说:我还没有见过第二条蛇跟你一样挑食呢!

奇怪的蛇会被关起来吗?佩格问:我听说麻瓜世界里都会把奇怪的蛇关进动物园里去。

动物园是什么?斑纹蛇听不懂人说的话,也不知道巫师跟麻瓜有什么区别,对它来说,他们都是用两条腿行走的奇怪生物罢了。

可能是把奇怪的动物都聚集起来的一个地方。佩格想了想说。

那跟这里也一样呀!斑纹蛇说:那些人类对我们来说也是奇怪的动物啊,这里也是动物园吗?

两条蛇悬挂在树枝上倒立,这是佩格告诉斑纹蛇的消磨时间的办法,她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到一。于是太阳也跟着她说话的声音里缓慢地向西移动着,蛇挂在树杈上观察着奇怪的人类们。被孤立的小孩子到黑湖边散步,捡起岸边的石头狠狠地投掷到湖里去,砸到了八爪鱼的脑袋,被掀了一脑门的水,更加气闷地浑身湿透地走回了地窖;调皮的学生偷偷跳进湖里探险,湿漉漉地再爬上来,跟岸上的伙伴们开怀大笑;情侣在湖边大声地争吵着,他们互相瞪视着对方,看起来像是想要向对方抛一个恶咒。

斑纹蛇听不懂它们说什么,佩格就小声地跟它翻译,佩格说一句,它就跟着她学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