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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前姜哲从缠人的噩梦中惊醒,满身冷汗。直觉告诉他,就当尹昭熙说的,不要去想那条短信。

只是被梦魇住时,他隐隐有些错觉,好像曾有人坐在他的床前望着自己。

梦里一片深海,他坠落其中,无论如何挣扎,都被无形的水压推下去,推下去……鼻腔灌入咸水,呛入气管,那种窒息的痛苦让他打着颤儿直直被拖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直到似乎有陌生的人在大力地按压着他的胸口——

他梦见自己一把掏出了枕下的枪支。

于是一切重归安静,他渐渐地清醒了,什么人也没有。只是心脏钝钝的疼。

现在,他缓过来,站在死气沉沉的顶级套房内,望着那座亮化后的桥,恍若看到了当年形容苍白枯槁的人,翻身越过了冰冷的栏杆;

他看见在枯燥的训练中和父亲大吵一架,摔门而出的男孩;

他看见了那年全家人其乐融融地窝在沙发里,追着足球比赛的场景;

他看见自己飞奔回家,锃亮的鞋被染上了粘稠的液体,他看见了那个笨拙嚎哭的男孩在拼尽全力试图唤醒沉睡的亲人……

他看见了脆弱、爱与过去——那些他奋力追赶又奋力逃避的所有——所有的爱,所有的回忆。

眼角隐有湿意。

姜哲垂下头,握着手/枪的右手渐渐松弛了力道,那些淡蓝色的血管隐了下去。

重新把枪放进枕头下,他仰头将残液一饮而尽。

天鹅绒的床上用品柔软蓬松,似乎要将他淹没。

姜哲摊开身体,望着闪烁着光晕的水晶吊灯,眼前没来由地浮现出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好像也是一次噩梦,夜半醒来时他抓住她的手腕,错将她认成了梦里的亲人。

神奇的是,后半夜在她轻柔地安抚下他沉沉睡去,一觉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