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顾言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缓缓仰头,微眯着眼,才看清一张熟悉的面容。

“……七哥?”

少年的声音沙哑,面色惨白,浑身湿透。被雨水打湿头发凌乱地贴在他的额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雨水直直打在眼睛里酸涩无比,顾言慈低下头,抬手揉起自己的眼睛。

顾言恕左手执伞,蹲下身子,想要轻轻按下少年揉着眼睛的手,少年却是不肯。

鼻尖一酸,眼眶逐渐泛红。

“别揉了。”

“别揉了。”

“玄丘……别揉了。想哭,就哭出来……”

“哭?嘿嘿,玄丘怎么能哭呢?玄丘要保护大家,玄丘不能哭。嘿,嘿嘿……”

每一个音节落在耳朵里,顾言恕都觉得心如刀剜。

少年仍笑得像个痴儿,笑得双目渐红,笑得涕泗横流。

顾言恕伸手将顾言慈揽入怀里,喉中比少年哽咽得还狠。

“好,玄丘不哭,七哥哭…七哥哭……”

……

“……唔唔唔…唔七哥,七哥…啊唔唔唔……”

酸楚,悲恸,不甘,怨愤……十几年的伤疤终于被生生撕开,十几年的委屈终于都在此刻爆发。

顾言恕能做的,唯有抵着少年的发,紧紧环抱着少年和少年的歇斯底里,将他的悲伤都尽数埋在自己的怀里。

远处,顾言志站在亭楼上,注视着雨幕中相互依偎的两人。

他知道,从前有一根刺,刚扎在手心里,自己浑然不觉。这些年过去,那根刺越刺越深,越扎越深,再也不可能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