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焕章一声太息,看着顾言慈缓言。
“十郎如何得以知晓?”
“六年前,他随聂忠武公于芙蕖苑面圣,玄丘与之……曾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他走时你才几岁?当年九郎前往肃州迎驺虞时都未曾认出,更何况他以甲覆面……”
“可玄丘记得他的眼睛!玄丘这辈子都不会忘!”
顾焕章闻言默然。
曾经,似乎也有人这么给自己说过。
“阿焕别哭,我会记得你,我会记得你的眼睛。这辈子,下辈子。”
呼出一口浊气,顾焕章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疲倦不堪。也许灵魂从他离开自己的那一刻,早已残缺不全了。
“……若不出所料,来年大雍与吐谷浑还会有一场硬仗。届时,你如若能与九郎战成平手,朕便准你随军出征。”
顾言慈听此眸光一亮,喜形于色,忙拜地谢恩。
“孩儿谨遵!”
只是欲起身时却犯了难,双膝已僵,最后被人搀回华月殿时看的御医连连摇首叹气。
在殿外几近跪了一天一夜,只怕会留下病根,需数月调理。又逢秋雨瓢泼,股上的几处伤口多有炎症,接连高烧几日才清醒。可以说,能坚持那么久还保持清醒,可谓奇迹。
顾言慈如何不知,但想到日后自己便能再见到七哥,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十一月初六,下葬之日,举国同停,凉府之地,禁烟花集乐。
都督府长史由舒致光暂代,以统帅周边郡县,资军劳战。平时行政,交还诸州自决,凉州事务更是全权由凉州太守周稼负责。
凉府这个统帅诸州、军政合一,宛若独立王国的存在,将随着聂剑罡的病逝,消散在中央春风化雨般的手段之下。以后的凉州,将会重回帅将兵,官牧民,二者相互制衡的景象。
至于吐谷浑国内,如今正分为两派。幕容舍脂推其弟幕容迦叶为可汗,占据首都伏侯及其东南国师范巡以慕容舍脂害死先王为由,打起了讨伐的旗号,纠结了大量本就不满幕容部统治的部落,占据西北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