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慈回了回神,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和突如其来如洪水猛兽般的恸然。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卯时三刻,时候还早,殿下不如再睡会儿吧。”

顾言慈点点头应了声。

见小孩入了睡,琉璃悄悄退出内室。

周围静谧地没有一丝声响,于床榻上静躺的小人眼帘微微颤动。

徐徐睁开眼,眸中尽是明清。

顾言慈盯着头顶暗纹绸纱的床幔,黎明的曙光还未全露,仍和残余的黑夜抗争着。

光与暗的纠缠不清,像极了他离开的那一夜。

孩子的眼中,没有他应有的纯真懵懂,而是犹如无尽深渊的悲戚。

放空了许久,顾言慈无力起身,幽明中不可闻地喟然一叹,仍是叹不离丝毫心绪。

顾言慈悄声穿上衣衫,推开门却不见琉璃的身影,稍稍犹豫后还是出了华月殿。

此时天刚熹微,宫道长廊皆鲜见人迹。

四月春花已谢,木叶尚疏。露气微微朦胧,周围的草木愈多,寒意愈甚。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株正恣意盛放的芊芊宣草花在石板路上静静躺着,那是顾言慈从未见过的殷红色。

几片花瓣因为方才的踩踏被染上了些泥污。

顾言慈弯腰捡起萱草花,一股浅香随之在四周飘散开来。

这个时节,并不是萱草的花期。

顾言慈神思微微恍惚,抬脚继续朝御花园深处走去。

“十弟……”

“十弟……”

耳边遥遥传来的呼唤声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