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合伤口什么的大概是做不到了,但是至少把那些刺进他身体里的毒素用灵力烧掉。

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周身全都被鬼那阴沉沉的瘴气所笼罩,她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点山姥切和不动的灵力,但也分辨不清具体的位置。唯一能给她带来点安全感的活人就只有善逸了,有人就在身边总归是能给她点心理慰藉的。

烂肉紧紧地贴在她的手上,连微微张开的指缝间都被挤满,只是这样稍微转动十几度的弧度,纤细的指骨都好像要断掉了一样痛,手腕拧在一个角度难以动弹,脉搏突突的跳动着,手筋绷得像是快要抽搐。

『转、转不过……去……呃……』

肩膀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像是陷落深海一般,巨大的压力从头顶覆盖到脚底,平日里微小的一个动作,此时都变得像是压着一座高山一般困难。

只是将稍稍倾斜的手掌转到了竖直立起,连十五度的弧度都不到,鹤见川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费力地喘起了气,氧气过于稀薄了,缺氧反应让她的视网膜上闪烁着亮起了一阵阵白光。

她稍稍停下了转动手腕的动作,花了几秒钟平息了心悸,思考了片刻,决定冒个险。

用灵力烧掉包裹在手掌边的肉团的话,即使这些血肉的再生速度很快,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空隙,让她获得活动的空间。

但是,虽然刚刚只看到了一瞬间,鹤见川眼角的余光也确实是看见了,无惨的首级爆炸开的时候,飞溅的碎肉污血落到风柱的身上,立刻便腐蚀掉了他的一大块皮肤,血肉模糊。

如果在这么狭小的范围里,她用灵力烧掉这些肉团的时候,肉团的内部也会涌出那种带着腐蚀性的液体——

她和善逸的手臂,可能瞬间就会被腐蚀成一团黑焦。

所以她必须要,更加的小心才行。

灵力朝着右手的掌心涌去,在皮肤下从掌跟贴合到指尖,没有一丝灵力紊乱分散地涌出。鹤见川屏住了呼吸,神经紧绷。学习制作刀裝的过程中,她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对灵力的精准控制,能够将灵力完整地内敛在特定的范围内。

只要控制好烧灼的范围,即使有腐蚀液体流出来,也只会流到她的手上,而她可以立刻就给自己手入。

灵力贴合着右手精确涌出,掌心正对着的一块肉团瞬间就被烧灼成了灰烬,鹤见川感受到桎梏住手腕的挤压感骤然松了一瞬,立刻便乘机转过了手心,一把握住了善逸的手臂。

没有腐蚀性的液体流出,鹤见川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地,但她还没有喘口气,刚刚被烧掉的肉团就迅速膨胀繁殖,增生到了比原先还要多的程度,像是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了鹤见川的手腕上。

鹤见川甚至听见了自己的腕骨咔嚓一声断掉的脆响,猝不及防的剧痛让她的泪腺在一瞬间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来。

『不行……不能直接烧掉……』

她急促的呼吸着,体内的灵力翻涌,很快就将断掉了的腕骨修复回了原样。

微凉的灵力从掌心进入了善逸的手臂,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隐隐泄出了莹莹的微光。只要让灵力顺着善逸的血液流遍全身,就能将无惨的毒简单粗暴地尽数烧光,但是伤口的愈合需要更精细的操作,鹤见川看不到善逸伤在了哪里,也就没法帮他继续手入。

怎么办?

用灵力烧的话,会增殖出更多的血肉,将他们活活压死,刀装需要一定的空间才能外放,现在这样也做不到,至于刀——鹤见川甚至没法拔出臂弯里夹着的鬼丸国纲。

“唔唔——”

鹤见川抓紧了善逸的手臂,立刻就收到了他的回应,感受到小臂上传来的触感,鹤见川不安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不动和山姥切好像也被吞了进来,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无惨要把他们三个吞进来呢?

对付其他人,无惨都好像只是用触手攻击,善逸也只是因为拽住了她,所以才被牵连着一起卷进来了的,一开始,无惨也只是用触手把善逸摔在了墙上而已。

空气稀少,精神紧绷,死亡的压力阴沉沉地笼罩在她的头顶。鹤见川的抗压能力说不上好,也不说上差,她生来是个胆小鬼,总是很容易害怕。

别人怕的事情她也怕,别人不怕的事情她还是怕。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不管别人怕不怕这件事,她所保持的畏惧之心总是维持在一个差不多的区间上。因此在有些时候,别人可能已经害怕的晕过去了,鹤见川也依然是很“普通”地在双腿打哆嗦而已。

因此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鹤见川也依然只是害怕地紧紧抓着善逸的手臂,头皮发麻,脊背僵直,大脑里飞速闪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内心一边无限循环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一边无限循环着“救命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