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川抿着嘴,听着她的话,垂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这样不对。”
她抬起头,看了看雏衣,又看了看日香,茫然地问道:“为什么坏人做了错事,要让好人来付出代价呢?”
日香张了张口,却回答不出她的问题来。
坏人的命,哪里值得用亲人的命来换呢?
坏人的命,哪里值得用好人的命来换呢?
坏人们就该自相残杀、就该遭天谴、就该遭到刑罚才对!
鹤见川不想理她们了,她捡起了身边的鬼丸国纲,站了起来,用力地擦了擦脸颊。乱步说过,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笨蛋,跟笨蛋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因为笨蛋听得懂道理的话就不会是笨蛋了。
产屋敷一族是笨蛋,鬼杀队的队员和柱们也是笨蛋,但是最大的笨蛋应该是她的老祖宗,那个总被说是“很厉害”的鹤见大人。
鹤丸国永说,她和那个鹤见大人一样,都是「审神者」,审神者是连神明都能审判的人,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审判恶鬼呢?
鬼舞辻无惨是恶鬼之王,是行走在这世间的灾祸,是一切人为之祸中的“最恶”,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又让无数人的命运陷入独孤地狱,至死不能解脱。
鹤见川想,它该死。
产屋敷宅的庭院中。
屋梁坍塌,碎石四散,熊熊烈火吞噬着所触及到的一切事物,像是要将这个秋日也一起烧尽。
产屋敷耀哉和妻子天音坐在唯一还完好的一节走廊上,透过防御在周身泛着淡淡金光的盾型光影,与远处被炸烂大半身躯的鬼舞辻无惨遥遥相望。
夫妻二人一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们怎么还没死?
第86章
鹤见川没有和日香雏衣一起去霞柱的宅邸。
她给两个女孩佩戴上了盾兵刀裝,用衣角割下的布料包起来,反绑在她们和服五指宽的腰带内侧,确保即使是剧烈的跑动也不会掉出来,又将音柱之前给她音爆弹留给了他们。
鬼杀队的队员们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以柱的速度,大概已经快要到达这里了。鹤见川不知道产屋敷究竟留下了什么后手,才能确保无惨在其他人赶来前被拖在这里,或许是和她离开时闻到的那一缕若有若无的花香有关。
鹤见川想起来,她曾在祢豆子的身上闻到过类似的香气,她本以为是因为炭治郎在背祢豆子的木箱里熏了花香,但是现在想想,那或许是祢豆子自身散发出的香气。就像是她曾经在鬼的身上闻到过各种各样奇怪的气味一样,腐臭的、咸腥的、烧焦的、糜烂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闻的香气,唯有祢豆子身上带着的是令人安适的淡淡花香。
或许这也和祢豆子并不吃人有关。
鹤见川并不是个愚笨的人,正如国木田所说,她只不过是写写作业,就能保证成绩在优等生如云的横高总是名列前茅,就说明她确实是个智商超过了大多数普通人的女孩。只不过她的本职是个学生,她在潜意识里是知道的,搞不定那些案件也没关系,但是搞不定成绩就会很麻烦,相反,成绩好一些则会得到更多的便利,因此她平时只会把脑子用在学习上而已。
但是她只要有心把脑子用在其他事情上,她总能得到一个符合她预期的结果。比如说学习手入,比如说练习怎么制作刀裝,比如说控制灵力去斩杀恶鬼。鹤丸国永委实是个很不合格的老师,但是只靠着他那么一点“全靠刀剑经验”的教导,再加上几本前辈的笔记,鹤见川就已经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完成了时之政府三年的审神者学习课程。
只要她想,那么她就一定能做到——这才是乱步真正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自负自傲的名侦探,即使一时会为了新鲜的人感兴趣,但也不会即使离别了,也要拐弯抹角地把对方拖到自己的身边来。
跟不上名侦探步调的人,是不可能会一直缩头缩脑、却又一步不落地躲在他的背后的。
鹤见川看着日香和雏衣去找她们的弟弟妹妹了,握紧了腰间的鬼丸国纲,回头注视着仍在燃烧着火光的产屋敷宅。赤红的焰火映照在她湖蓝色的瞳孔里,像是跃动在一潭悠悠的清泉中。
鬼王无惨必然是不可能孤身前来的,但是他也不会带着太多的鬼,那样反而碍手碍脚。下弦与上弦之间存在着天堑之别,在柱的面前,下弦也不过是送人头而已。那么它最有可能带来的是上弦之鬼。
在知道炎柱已经战死后,鹤见川又好好打听过了现在的情况。上弦之六兄妹已经在吉原被不动和无一郎斩首,上弦之四和上弦之五数月前偷袭刀匠村,被鹤丸、无一郎、炭治郎、玄弥、甘露寺联手灭杀,上弦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短期内应该不会有新的上弦出现,那么来的很可能是杀死炎柱的上弦之三、曾经被鹤丸击退的上弦之二童磨、以及没有人见过的上弦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