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和鹤见川他们是在擂钵街外碰头的,社长租的宅子离擂钵街有些远,她到的时候,鹤见川他们已经和一个粉色长发的女孩站在一起等她了。

女孩就是柚杏,与谢野只简单地和她交换了姓名,就匆忙跟着她去了羊的基地。

鹤见川没有和她说的太详细,但与谢野对横滨大大小小的非法组织也算熟悉,更何况羊也算其中名声比较大的一个了,鹤见川的三言两语足够让她猜出事情大概的经过。

羊的基地显然发生过一场恶战,从基地门口三四十米远的地方开始,就已经是一片狼藉,四处都是火药留下的痕迹。

鹤见川在夜里撞鬼的次数多了,现在倒也不是很怕晚上出门,只是擂钵街枪械泛滥,随便一个路人外套下可能都藏着把枪,鹤见川多少也有点不安。

枪械这种东西,说到底还是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能应付的范围。好在直到他们一路进了羊的基地,也没有碰上有人偷袭。

「羊」是一个未成年聚集形成的非法组织,成员里岁数最大的也不过十八九岁,小一些甚至连五六岁的儿童都有,但组成羊的最大力量,还是年纪在十四岁上下的少年少女。

鹤见川他们跟在柚杏身后进了羊的基地,充斥在鼻间的是硝烟呛人的气味和浓浓的血腥味。鹤见川看见了几个年纪比她还要略小些的少年,他们的身形有些狼狈,看向鹤见川一行人的眼神算不上友好,更多的是深深的警惕。

“不用管他们。”柚杏瞥了那几个人一眼,收回视线,低声对鹤见川他们说道,“他们被敌人引走了,才让基地受到了这么严重的袭击,之前他们……我们、大家都大吵了一架,因为伤员太多,才勉强先压下来了而已。他们现在肯定还觉得不服气。”

鹤见川小小的“哦”了一声,总觉得羊的成员间的关系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柚杏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同伴。

就好像是一群互相都不喜欢的人,因为外部的原因,不得不勉强凑在一起一样。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鹤见川有些迷惑。

伤员们被聚集在了一个房间里,那大概是间被充作是医务室的屋子,杂乱地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瓶、绷带,和简单的医疗器械,鹤见川甚至还看见了没拆封的一次性针筒。

屋子里的灯还算是明亮,空间也并不算拥挤,受伤的人或是躺在床上,或是坐在墙角,身上带着简单包扎过的痕迹,带着血迹的绷带满地乱丢,地上甚至还有几块干涸的黑血。

有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因为伤痛大哭着,边上有些年纪大些的女孩在安抚着他们,但神色里也有些不虞的郁气。她们也都还不是什么成熟懂事的岁数,连自己的心情都安抚不了,更何况是安抚一些甚至还并不完全明事理的小孩。

整间屋子都充斥着令人压抑躁动的气氛,鹤见川只是站在门口,都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一下子低下去了好几分。

“柚杏!你怎么才回来!”一个短发的女孩率先注意到了他们,语气有些冲地朝柚杏说道,“都半个多小时了,你——”

她像是想要骂人,但在看到柚杏身后的鹤见川他们后,把嘴里的话噎了回去,努力换了缓和点的语气,但还是带着没能掩饰好的暴躁:“……他们就是医生吗?”

“嗯。”柚杏对她的回话也有些不耐,只潦草地应了一声,就回头看向了与谢野,压下烦躁,客气地给她让出了路,“麻烦你了。”

与谢野像是没看到她们两人间不合的举动一样,不算亲近、带着些疏远地应了一句,拎起她的医疗包径直进去了。

看起来这个组织里也是一团乱麻,她也并不想和他们扯上太多的关系,公事公办地拉了病床间的隔帘,从伤的最重的那个孩子开始治疗。

鹤见川没有跟进去,她的灵力虽然也能进行一些治疗,但效率并不高,也无法进行治疗难度高些的精细作业。这个房间里的气氛让她有点喘不过气,她让不动留下来给与谢野打下手,带着山姥切退回了走廊。

羊……

好像和她之前以为的不太一样。

鹤见川之前一直都以为,羊是一群未成年的少年少女和孩子们聚在一起,互相帮助、互相扶持而形成的组织。就算大家不会亲密的像是一家人,但也应该会有些类似于学校里一个班级同学之间的关系一样,彼此间稍有距离,但至少也会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但是她一路进来,看到的却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氛围,就好像是一群刺猬呆在一起,敌人来了他们就一起用刺扎向敌人,但是敌人一走,那些刺就会扎在彼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