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道:“鄙人猜猜,那移花宫长大的孩子可是无缺公子?江小鱼少侠,便是在恶人谷长大的那一位?”
小鱼儿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无缺他从小就被二位宫主教育,要以杀我为唯一目标,出谷之后也拼命追踪。还好我命大,几次侥幸逃脱。三来二去,我们反而因为一桩疑案结缘,成了朋友。在最后的决斗时,我略施小计,骗出了我们是兄弟的这个秘密,我们才有今日。”
白鹤莞尔道:“那可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小鱼儿道:“前辈不如再猜一猜,最后那个书童怎样了?两位差点促成我们兄弟相残的宫主怎样了?十大恶人怎样了?”
白鹤略一思索,道:“鄙人对这件事倒是不太了解。那书童……若是旁人,鄙人必然说是一命抵一命了,毕竟这的确是血海深仇。十大恶人恶贯满盈,被重出谷的燕南天杀死也不为过。至于那二位宫主……我倒是没听过她们下落……难道也死了?”
小鱼儿道:“若是旁人?”
白鹤笑道:“对啊。但是既然你已经说出‘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种话,你的心境必然也不简单。因此,鄙人觉得,你大概是放过了他们。”
小鱼儿微笑道:“前辈果然非同一般。那书童和他儿子都被燕伯伯捉住,但是我只让他们在我朋友家做家仆悔过。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但此次回宜昌,我和他已经放下结怨,还促成了他儿子的婚事。无缺……他本来是想无论如何都报答二位宫主的养育之恩,只可惜她们在决战之时一死一疯,现在都下落不明。十大恶人自相残杀,我倒是没料到这一出,只是提前求过燕伯伯放了他们,他们毕竟对我也有养育之恩嘛。”
白鹤拍手赞叹道:“少侠胸襟开阔,即使是鄙人自诩大度,也要说一句敬佩。不过,难道少侠是劝我,既然少侠连这么大的恩怨都放下了,鄙人何以放不下?”
小鱼儿摇头道:“非也。这回轮到我来猜了。”
白鹤道:“猜什么?”
花无缺道:“在下妄断,前辈是不是曾是峨眉门下弟子,却因为什么事被赶出了山门?而且,这个原因并非出自前辈自身,倒是个‘名门正派’的通病。因此,前辈怨恨名门正派,也不是一己私欲,而是替天下人所恨。”
说到这个份上,常人多半会翻脸了。但白鹤依然泰然自若,面上带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如此的聪明才智,只有千机姑娘和绝命秀才比得上罢。那好,鄙人就讲讲当年和峨眉派的恩怨。”
小鱼儿插嘴道:“且慢,不是我不想让前辈讲,只是我还有一句话想求证。前辈虽然潇洒非常,与江湖中一般男子无异,却终究是女子之身,会不会……与此有关?”
白鹤收敛笑容,长叹道:“正是。鄙人从小在峨眉山下长大,对山上弟子的武功景仰不已,便一直偷学。等到了年纪,一问父母,都不允许我上山拜师。我便偷偷扮着男装上了山,当时的掌门应允下来,收鄙人为徒。不想在十六岁时,女扮男装之事被发现,我竟然被赶出山门。”
小鱼儿也有些触动,低声道:“……于是自此,有家不能回,前辈便四处云游,想必遇到了不少经历相似之人。”
白鹤点头道:“也因此,我才加入紫微教。这么些年过去,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已经释怀。唯独……”
花无缺道:“古有花木兰从军,而今的峨眉派却容不下一个热心武学的女子。那群人也是,当真迂腐到极致了。”
小鱼儿道:“前辈的事,我们听着也不大舒服。只是……我们却有个好办法,帮助前辈也放下这件事。”
白鹤神色恢复到她云淡风轻的微笑,道:“也就是你们说这话,鄙人才会信。你有什么办法?”
花无缺道:“前辈仔细想想,在峨眉山学武时,可曾有道号为‘神锡’的师兄弟?”
白鹤道:“这,我不用仔细想也记得。在我被赶出师门时,神锡是师兄中唯一一个维护过我,为我据理力争的。想必,为此,他没少受责罚。”
小鱼儿笑道:“那么如果我说,这位好师兄成了峨眉派掌门,而且和我交情不错,前辈是否想与他再谈谈?”
白鹤喜道:“真的?”
花无缺含笑道:“后辈哪有欺骗前辈的道理。其实,舍弟早已写出一封信,给神锡道长送去,邀他来宜昌一叙。神锡道长在武林德高望重,若是他肯出面整顿,那么天下想要习武的女子,也再也不必受委屈了。”
白鹤却道:“今日是不是六月初七?鄙人记得,各派掌门六月十九都会去嵩山拜会少林寺,庆祝观世音得道之日。只怕峨眉派弟子早已离山,你们的信不一定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