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除非是你身陷危险之中,我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你难道不知道?”

云出岫则是冷静的反驳:“任何人在事情开始之前,都觉得自己把握十足,毫无问题,尤其是你这样自信的人——叶孤城刚到的时候,气势之盛,不也在西门吹雪之上吗?”

当然,他也知道原随云不是好人,也没那么讲江湖道义,他坑别人的可能性,可比别人坑他的可能性大多了,因此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抓紧追问道:“到底是谁得罪你了,让你这么迫不及待?”

“得罪我?这么说倒也不错,不仅如此,这个人你也知道。”原随云笑了。“我要去杀石观音。”

“啊!”

云出岫叫了一声。他当然没忘记这个名字,也没有忘记那张漂亮得近乎妖物的脸庞,但他也的确没想到,时隔那么久以后,还会从原随云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大哥,虽然我知道你一向很记仇,但你……是不是也太记仇了?”他虽然努力想要板起脸,却又忍不住露出洋洋得意的微笑来。原随云喜欢他的笑容,但他还是要说:“也不单单是为了你,自然也有别的用处,可不要想得太多,以后又同我发脾气。”

“哼哼!”云出岫不以为然的朝他耸了耸鼻子。原随云抱住他,继续说了下去:“说起来,当初你被神水宫抓走以后,楚留香他们,在龟兹耽误了一阵,但因为赶着回中原救你,也没有在龟兹久留……真不知道,这是他的幸运,还是我的运气呢?”

“什么意思?”云出岫有听没有懂,干脆按照自己的节奏问了下去。 “那,你有几分把握打赢啊?”

原随云轻柔的笑了:“十成。”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决定,老伯和萧东楼似是早有预料,只是叮嘱他们不要轻敌,便大方放行了。他们也在收拾行囊,准备一同返回江南,倒是孙剑打算在京城停留片刻,同此地的好友小聚一番。

“年轻人,可真是有干劲。”同老伯坐在茶楼上喝茶的时候,萧东楼一边听着身边歌女唱出浓艳的京都小调,一边这样说道。“他这样的孩子,比起危险,果然更怕自己寂寂无名。”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我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如此,总是恨不得向所有人证明,我比谁都厉害!”老伯端起了茶杯,玩笑般说道。“一朝成名天下知,可谁看得到被踩在脚下的人的血泪呢?只是以随云的傲气,或许……将来有一天,这江湖会是他的天下,也未可知。”

萧东楼摇了摇头,不以为然:“想称霸武林,哪有那么容易!古往今来,多少人倒在这路上,难道他们不是一代天骄吗?可别步子迈得太大,他自己死了无所谓,连累我家阿菟,可就不美了。”

闻言,老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将来的事,我们两个老家伙看不看得到都还另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由他们去吧。不过此番,他既然敢把小云带过去,想必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水母阴姬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你如今的武功,和石观音在伯仲之间,胜当然能胜,输,却是不是毫无可能,因此千万不要得意,李琦此人,能纵横大漠数十年,靠的也不仅仅只是武功。”她随口指点了一下原随云的武功,又示意身后宫南燕盛上她的馈赠——神水宫的天一神水。

此物名字虽秀气,却是江湖上毒性最烈的毒药之一,神水宫中人称其为重水,因它一滴的份量,相当于寻常三百桶水;它无色无味,也无解药,旁人只要饮下一滴,立刻会浑身爆裂而死,乃是宫中重宝,威吓一时。

——昔日,妙僧无花便是为了此物,潜入神水宫,骗奸了水母阴姬的女儿司徒静,以至于因此怀孕的司徒静凄然自尽。而为了遮掩此事,水母阴姬一度想要让楚留香背负盗走天一神水的污名,并意图将他杀死,可以说,此物无愧至毒之名,简直在江湖上搅起了好一阵腥风血雨!

但它如今被装在一个长长的白玉细颈瓶里,看起来简直像是佛经里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手中捧着的杨枝净瓶,有谁能想到,这并非是杨枝甘霖,却是能杀人于无形的剧毒呢?

云出岫好奇的拿过去把玩,宫南燕见他翻来覆去,就差把瓶子倒过来看了,不由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么好奇,要不要打开来尝尝味道?等到了下面,还能同死在这重水下的鬼魂谈谈经验呢!”

云出岫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朝她做了个鬼脸:“我才不要!这毒杀人也就罢了,还让人死得那么难看,岂不是对不起我的如花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