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唯有萧沙!他的心里,只有仇恨、愤怒和杀意!无论云出岫做什么,他其实都不会放过他,因为人是不会为捏死一只蚂蚁感到羞愧的,他只会觉得有趣。

“他一开始把我的手腕拧断了,是要让我向他求饶。”云出岫这样说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 “他说,如果我愿意说三声,我师父是天底下最该死的小人,他就会饶了我的命,可是……我、我说不出口。”

哪怕萧沙要云出岫骂自己,他也会为了活命骂出口,但只有辱骂萧东楼,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的人生,是从被萧东楼买下开始,才有了存在的意义。他尊敬他、爱戴他,犹如父亲,犹如明灯,怎么可能亲口诋毁他,侮辱他?

但因为他咬紧了牙不肯说,萧沙愈发愤怒,随后又拧断了他的一只脚,直到发现一切的辱骂、威胁、虐待都无法让他改口,萧沙也没了兴趣,便一掌打在他天灵盖上,直接夺去了他的性命。

——他一定是知道,便是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样的尸体,已经足够令萧东楼心碎了。

“老原,你说对了,面对一心想要杀我的人,我果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云出岫有些萧索的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一边养伤,一边也总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偶尔还会因噩梦而惊醒。血眼龙王的实力,实在比他强上了太多,内心也是毫无破绽,原来由生到死,不过也就是短暂的一个刹那。

他忽然觉得有点冷,不由伸出手去,用力抱紧了原随云,后者反手搂住他,轻轻抚摸着他背后的长发,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已经没事了,你活过来了,有我在你身边,谁也动不了你。”

“……嗯。”

“还有,血眼龙王针对的,其实不是你师父。他是王遗风王谷主的师兄,只是因为你和他有着同样的武功,又带着那支笛子,他才会将你错认成王谷主的弟子,然后将你掳去。”

原随云十分冷静的说完,云出岫却差点被这短短的两句话惊得跳起来:“你说什么?!你是说他搞错了人?!”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那天萧沙的确没有说出萧东楼的名讳,张口不是“你师父”,就是各种侮辱性的代称,譬如懦夫、贱人,杂种……而他只有这么一个师父,也并没有多想。现在原随云告诉他,这其实是一场乌龙?!

“……所以他真正想杀的,其实是大嫂?!”想到这里,云出岫不禁有些苦恼。“完了,完了……师兄不会自责,是他害了我吧?那支雪凤冰王笛,他一开始都不舍得送我的,明明是我先拿走了,那也不是他的错啊。”

一想到云无心得知他的死因时,该是何等的自责伤心,他就忍不住一阵心痛。再想起那支笛子也被萧沙当着他的面捏得粉碎,又不禁有些惋惜。

“其实,也不是笛子的错啊。”他小声嘀咕道。“我也是和师兄重逢的时候才知道,那支笛子原来是王谷主的,难怪大嫂送给我,都不觉得可惜的。”

“嗯,你凝雪功练的是掌法,应对长兵总是艰难,有那只笛子辅助,正可以弥补你的短处。”原随云也并不否认雪凤冰王笛的用处,便是这次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是因此笛而起,但以人祸责怪一支毫无意识的死物,却并没有什么意义。

“好了,不说这些了。”话说到这里,云出岫的心情起伏甚大,已经不似刚开始那样精神,原随云借着烛光打量了他一阵,便放软了声音,换了个轻松一些的话题。“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应该早已想好了该怎么哄我了吧,也不知道云公子,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云出岫还想着刚才的对话,被他这么一问,便推了推枕头,示意他往下面摸。原随云随手一探,竟摸出一本书来,翻开一看,便不禁失笑道:“你连床都下不去,是叫谁给你买的?”

“当然是丁枫啊,也不知道他买了以后有没有偷看。”云出岫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伸手翻到其中的一页,示意原随云细看:“你看,我想试这个姿势!”

“哦?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云公子日夜钻研,已经十分明白了?”原随云的语气有些微妙。因为他手里拿的这本,正是一本画风精美的避火图,还是男人与男人的版本,看得出来,丁枫也是十足尽心尽力。

“过奖过奖……我还自己配了助兴的药呢,肯定不会跟上次一样痛了!”云出岫有些得意,拿肩膀撞了撞他道。“虽然拜堂成亲可能没什么机会,这洞房花烛,咱们还是可以计划一下嘛!要不要让神棍挑个良辰吉日啊?但要我说,等我好得七七八八,咱们就可以挨个儿把这个书试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