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下意识将衣袖往下一拉。
“这是什么?!”所有的理智在他的这个动作中迅速灰飞烟灭,吴邪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嘶吼一声:“张起灵,你不要装哑巴!回答我!”原本因为被水润湿的声带这会儿又被他的主人剧烈地扯动,立刻被迫喊出了破音。
“怎、怎么了?!怎么了?!”本来就离吴邪和张起灵他们不远,胖子和解雨臣他们又一直竖着耳朵注意他们的动静,几乎是在吴邪叫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跳起来往外冲。
“张海客他做了什么?!”根本顾不得胖子、解雨臣、黑眼镜、伙计们就在身后,吴邪几近崩溃地大喊大叫。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人,自己一直拿他当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却被其他人用这种手段对待。
“他在拿你的血做实验?”吴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越发不明白张起灵为什么要向这种人妥协:“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拿你做实验?!”
也许这种事情在张起灵的身上并不少见。当初他们吸入西沙海底墓中的香气,再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青海的格尔木疗养院里。那段时间,他们被囚禁,与世隔绝,霍玲甚至在那个地方尸化成禁婆,恐怕别说是抽血检验、注射药物,连活体解剖都屡见不鲜。
贪婪、欲望,会促使人类做出各种各样残忍至极的事情。更何况当时“它”又是政(防河蟹)府的人,有巨大的靠山在背后支持,使得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如果张起灵不是张家的人,他没有麒麟血傍身,说不定也会死在那个阴冷而又潮湿的地下室里。
但这并不表示,吴邪可以坦然接受这样的事情。
“小天真!你冷静点!”胖子一时间并不明白张起灵和吴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清楚,不能让吴邪在这里发疯。胖子扑过去一把拉住吴邪,将人往后猛扯。
自从小哥走了之后,吴邪一直都冷静的可怕,这两年来他修身养性,鲜少发火,对谁都温文尔雅、笑语相迎。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吴邪!
甚至连解雨臣都没能发现,但他王胖子最清楚,毕竟在所有人里面,他有效的记忆年龄最大,经历的事情最多,况且他和吴邪相处时间最久、也最了解他。曾经的吴邪就是个死大学生,表面看着挺温和,其实气急了就骂娘、爆粗口、气急败坏,有点像吴三省,骨子里带着点匪气。他有点小聪明,还有点奸商的精明,忽悠人连眼睛都不眨一眨,喜欢暗地里吐槽、喜欢给人起绰号、喜欢开玩笑,甚至还有点小小的优越感。他胆子不小,明明是个小菜鸟还非要装大“豪老”,其实别人看着蠢毙了。
但他善良,细心谨慎、讲义气又重感情。
用三个字来总结,就是乖、贱、呆。
那样的吴邪,或许不够优秀,也不够好,但足够真实。
但现在的吴邪,虽然表面上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胖子却知道那仅仅只是一种伪装,神经绷到极点之后所呈现出的一种极端的状况。
如果再多一点力,是会断的。
而张起灵,既是保持那根神经不断裂的凝固剂,同样也是能够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解雨臣紧皱着眉宇,从吴邪刚才的责问中他大约能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什么情况都没有了解清楚的当下并不是他开口的时机。而黑眼镜则是立在解雨臣身边笑得一脸无奈,没想到倒了斗居然倒出了那么多多余的事情,看来以后跟着吴小三爷下斗,除了要应付虽时可能起尸的粽子,还要有应对突发情况的坚强的脑神经。
阿根和一众伙计则跟傻了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毕竟在他们印象中,吴小佛爷一向都淡定沉稳的要命,连制裁反水的掌柜时都笑意盈盈,他们何时见过他这副冲着人大喊大叫的模样……
皮包是这众年轻的伙计里唯一认识张起灵的人。两年前吴小佛爷一个人回了长沙,也没再提起张爷的情况,他还以为张起灵是折在了斗里,没想到,他不但还活着,还跟小佛爷撞进了一个斗。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皮包有些着急,那些毒蝎也不知道烧干净了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他们不该在这里长时间逗留。
“哼,如果不是我,吴小佛爷以为还能够看见他?”正当所有人都手足无措之时,突然,甬道里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一声如同平地惊雷,直把所有人震的一惊。
“谁?!”解雨臣怒喝。
“解九爷、黑爷,好久不见。”藏身黑暗之中的人认识解雨臣和黑眼镜,阴影随着他的脚步从他的足下开始迅速朝上蔓延,直到露出那个人的脸。依旧是那张平凡到扔进人海之中便会立刻被淹没的脸,张海客勾着笑从甬道中缓缓走出,随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高个大汉,个个肌肉虬结、真枪荷弹。